车开到大门口停住了，石远等了一会，问：“哪下车？”车不动，李厉也没有下车的打算，他不清楚看守所会不会让律师的车开进去。
“嘘。”李厉示意他别说话。
石远：“……”
见他不答，他也只好坐在位置上不动，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有人站在对门，各自据守一个位置，有一个人的，也有一群人的，全都是以翘首以待的姿势看着里面出来的每一个人，脸上一会闪过失望一会又期待，并且多数是父母长辈的脸庞。石远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就同情上了？”李厉凉凉道。
石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了一会，门前的升降栏杆升上去，李厉缓缓把车开进去。石远进去入目便是一辆警车，然后不远处又停了个法院的车，再斜对面，是检察院的车，这些停的还不止一辆。李厉在里面找了个空位，臭着脸下车。
石远不知道他怎么又被惹毛了，默默不语的跟在后头。走出了停车的地方，李厉径直朝距离三十米左右的铁门走去，石远转过头，发现后面有一幢建筑物写着xx区公安。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公安会和看守所在一个地方？”
李厉按了在那道铁门口的柱子上的按钮，等待的空隙里，他不耐烦道：“看守所是归公安系统管。”
“看守所是，监狱？”
李厉甩了个白痴的眼神过去，“谁跟你说看守所是监狱？”
“……”
“这是两个独立的系统，监狱是归司法系统管。只有被判决后并且剩余刑期超过三个月的人才会到监狱去。”李历解释完，拧着眉头看石远，“你是不是上课都在睡觉？”
石远算是知道他之前的助理为什么老跑了，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是来学习的，不要生气，同时，他开始回忆上课有没有讲过这个事。
两人等了一会儿，中间门自动开，李厉轻车熟路过去，石远一边不动声色的把一路景像看下来，一边忙不迭地跟上去。
进了铁门，可以看到一幢房子的大门开着，门口隔着玻璃坐着穿制服的人。正巧他们遇上换岗的时候，一小列武警喊着口号从他们身边经过。
李厉目不斜视，直奔里面，正前方样式像银行柜台的模样，正前面的玻璃外面上方挂着一张单子，上面写着xx原刑期x年x月，由于期间表现良好，特此减刑，现余x月x日。下面有几个名字，都是同样的句式。
石远看到，这的左边是个小沙发，能坐三人左右，明显是让人等的时候用的。左边有一个门和一个窗口，窗口里面站着一位武警。里面是不大不小的空间，左侧墙上是一个巨大的监视屏，一位看起来很壮穿制服的人看了眼他们，复又看起屏幕。右侧有个门，可隐约看见通里面，此时门口站着一位穿囚服的年轻男子，他面前站着一位穿制服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拿着判决书和他核对信息，核对完了转头朝李厉右手边贴着玻璃使劲往里瞅的同样穿制服，却明显不是一个款式的女生说：“是他吗？”
女生点头，“是他。”
然后中年男子点了下头，囚服后面的狱警让他转向右边，过了过道，站在门口。穿不一样制服的女生已经跑到武警面前，拿着释放通知书和自己的证件给武警，石远瞄了眼，只看到证件最大字体xx区法院。武警接过后在里面和穿囚服的人又核对一遍，这才开了门，让他出去。穿囚服的人出来后，神色都气爽起来，那女生沉声道：“判决书给你，你签个字，以后别再盗窃了。”
石远看着他，年纪也不大，看起来甚至还要比自己小个两岁，他签完字，抬头看了眼石远，然后不以为意的挪开视线。女生叫住他，“你还是缓刑期间，要随时保持联系，不然就直接收押。”
那男生点了下头，拿了判决书就要往外走。
女生又说，“你爸妈来了，在大门口。”
那人有点吃惊，“他们来了？！”
女生说：“你跟我走。”
于是两人便离开了。
李厉看了场景，说：“这书记员是刚进来院的吧。”
“应该有半年了，放人放的次数挺多。”坐在前面的女狱警应了声。
李厉过去把律师证和提押证递给坐在前面穿制服的女狱警，“我找赵方。”女狱警从玻璃下面递过来一个填写材料，李厉填了起来又推过去，里面的人又抬头看了一眼，李厉笑说：“都老熟人了。”女狱警说：“这哪能出差错。”她处理完转身朝着中年男子道，“c75床赵方。”然后又递出一张提审条，“在201。”
李厉接过，喊了声还在看的石远，便顾自进去右侧过道里，石远慌忙跟上去，过道里走几步路在右手边出现一个楼梯，楼梯旁也有一个办公室，他没来得及看，就匆忙踏上楼梯，找李厉去。
李厉上了楼梯转弯就进了201，正转圈找遥控器。房间挺小，中间隔着栏杆，栏杆里面有个门，可见人都是从那边带过来的。栏杆里面有个座椅，样式倒是和电视新闻采访看到的一样。在石远这边，有个桌子和两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支笔和一盒红色印泥，李厉把包放桌子上，对着他们上空的空调按遥控，按了一会，骂道：“草，又坏了。”
他扔开遥控器，出去看了会，拉了拉衣服，脸上尽是不耐烦。石远站在门口好奇看着这周围一切，走廊空无一人，他被这严肃感给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李厉扔给他一个本子和笔，说：“等下做笔录。”
石远忙从自己斜挎包里掏出本子笔，“我有。”
李厉用力点了点桌子，“用这个。”
石远上前，发现本子格式完全和自己的不一样，他想到什么，问，“律师也要记笔录？”
“律所要存档。”李厉嫌弃一声，“以后别净问些没用的问题。”
石远有些不服，正要开口，那边门开了，女狱警带了穿囚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人过来，女人面容姣好，就是石远看得有点说不出的不自然。
在让她坐正并检查好手铐脚拷后，女狱警关了门离开。
女囚犯看着他，“你就是法院派来的援助律师？”
李厉点了下头，问：“你认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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