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渔眉头微蹙，在李霁的手腕上摸来摸去。
李霁轻咳一声，结巴道：“你......你懂医术？”
沈梦渔说：“学过一阵，略懂皮毛，你别动，我都摸不准你的脉象了。”
她另一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李霁低头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儿，藏在面罩之下的脸庞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声的笑。
“你到底会不会？摸了这么久，可有答案？”李霁低声怨道，语气里却不知不觉带着宠溺的意味。
沈梦渔松开手，抬头看他道：“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应该是气血不足，吃些滋补的调理看看。”
“你若真能治好我，那京城的名医郎中们都该饭碗不保了。”李霁只当是玩笑话。从他母妃去世那时起，他便再也好不了。
“你这或许不是病，我认为......”沈梦渔盯着他面罩之上的双眸，顿了顿。
“那你认为是什么？沈医师？”李霁逗她玩儿似的，往前靠近了些，眯着狭长的双眼，带着狡黠的光芒与她对视。
沈梦渔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两下他胸口的位置，说：“这里，心结。”
李霁怔了怔，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他稍稍失神了当儿，沈梦渔退开了，回到食案前，边收拾早上的食具，边叮嘱他：“你记得吃啊这荠菜饺子面条，不然放久了会坨。你受了伤，不吃东西可不行。”
她方才问得那么仔细，只是想在饮食上及时做出调整。
李霁却以为她是对自己产生了心悦之意，故意在撩拨他，他还为自己把持得住而暗暗自我赞许。
“六殿下？我和你说话呢？你好歹应一句。”沈梦渔提着食盒转过身，瞧见他低着头。
李霁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沈梦渔一只脚刚迈出门槛，被他叫住。
“过来。”他冲她招招手。
“六殿下，我可忙了，有什么回头再说啊！”沈梦渔担心再磨叽的话自己做不完今夜晚宴的十八条松鼠鱼呢！
她提着食盒头也不回急急地走了。
李霁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哭笑不得。
糖球许是被他们吵醒了，从书案低下爬起来，跳到李霁的大腿上，讨好地蹭了两下。
李霁正想和它玩玩，它便落地了。
李霁撇撇嘴，指着它说：“和你主子一个样，不听话。”
糖球跑到食案下，叫了两声。
李霁瞧了一眼摆好食具和冒着萦绕热气的面条，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尚算滋味。
****
夜幕降临，景王府比平日的夜晚要亮堂许多，院里和正堂都挂上了彩灯，颇有一种过节的喜庆气氛。
宾客们到得七七八八，大多数在互相寒暄着。
周氏已经打点好一切，换上华服，站在李淳左边，与他和王氏一同应酬宾客。
徐管事瞧着时辰差不多，便让长乐园的乐师们先起一段声乐，一曲毕，众人也都基本落座，此时膳房的奴仆开始上菜。
起筷子之前，由李淳发言几句，举杯共饮，然后便陆陆续续呈上后头的菜品。
酒过三巡之后，长乐园的舞伎们便登上台子表演。
沈梦渔做完十八道松鼠鱼之后，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张兴派了个奴仆给她帮手，幸亏是个机灵的，还算帮了不少忙。
膳房今日像是“战场”一样，等到菜品都上得七七八八，他们终于可以歇口气。
沈梦渔洗完手，整理好仪容，准备回如家客栈。
这时徐管事脚步匆匆来报：“沈娘子，景王妃请你过去一趟。”
“好。”沈梦渔跟着他去正堂，心里嘀咕着：莫非松鼠鱼出了什么问题？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厨艺突然失灵了吧？那可丢大脸了......
坐在李淳那张桌子的李霁瞧见沈梦渔跟着徐管事款款而来，眸子亮了亮。
沈梦渔低着头，惴惴不安地来到王氏和李淳跟前。
“沈娘子来了，今晚这道鱼实在好吃！”王氏喝了些酒，脸颊绯红，对她夸赞道。
沈梦渔一听，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谦虚道：“景王妃过奖了，您喜欢就好。”
王氏慈和地微笑道：“喜欢，甚是喜欢！今日辛苦你了，你也留下吃宴吧，让徐管事领你去坐，回头我再好好赏你！”
“多谢景王妃，”沈梦渔福了福身子，“今日是您的生辰宴，能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没有礼物给您，那便祝您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王氏笑得弯了眉眼，在旁的李淳也满意地点点头。
“好生伶俐的俏娘子呀！是那家的闺秀？”同一桌的宾客开始八卦打听。
王氏瞧了一眼李霁，发现李霁的视线正跟着沈梦渔和徐管事那方向远去。
她答道：“沈娘子是咱们府里特意聘请回来的女名厨，厨艺可巧呢！”
“正当风华，瞧着那打扮应该还未婚配？我有一远亲侄儿，双十有五，出身诗书世家，才貌兼得，是为举人，不日将要进京参加进士考试，不知......”
王氏摆摆手笑道：“怕是心有所属，与您侄儿有缘无分啦！”
“可惜呀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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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管事领着沈梦渔来到院里最靠边的桌子，在座的有阿鬼、张兴、院卫总管他们几个比较受用的奴仆。
“张兴哥，杜舅爷呢？怎不见人呢？”沈梦渔在他旁侧落座，巡视一圈没见他人。
“那老头儿最不爱吃宴，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张兴从鼻子哼了一气表示不理解。
沈梦渔本想问原因，但又怕自己说错话儿，便作罢，动筷吃饭，她都快饿扁了，而且吃完还得早些回去看看沈子仁的状况。
他们旁边那桌是安排给长乐园的，舞伎们和乐师们演完便下来吃。
身材玲珑有致，相貌姣好，又个个是年轻小娘子，顾盼生姿，自然惹人注目一些。
沈梦渔也忍不住多看几眼，视线便与叶知月对上了。
“好美的女子。”沈梦渔低声感叹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与另一旁的阿鬼说，“阿鬼，你瞧那美人，是不是很眼熟？”
正吃得投入的阿鬼抬起头，茫然地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过去。
只见叶知月略微惊慌地别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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