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再次响起吸油烟机的声音，小虎头松了口气，看汪逸眯着眼一副讨到好的表情，瘪着嘴踹了他一脚。
汪逸就是冉鹿鸣那位小表舅，是家里老来子，上头还有个大十几岁的姐姐。
冉鹿鸣常年不跟亲戚联系，为了小虎头的事儿，破天荒地给他打了电话。汪逸迫于家里大人唠叨，没法子接了这么一活儿。
豌豆被吃得干净，盘子里就剩下虾仁。虾仁又嫩又弹，有一点芥末的味道，却不刺鼻。
“你今天来干嘛？”
汪逸摸了摸盘子边缘，说：“家里大人让我去拜年……”
小虎头眼睛一亮，说：“冉鹿鸣他外公？”
“恩。”
“我也要去！”
汪逸挑着眉看他，说：“你？你哪位啊？”
“.…..”
家里来了客人，虎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盛饭的时候出来悄摸看了一眼。小虎头半蹲在地上给汪逸捶腿，一副汉奸作态，看得虎妈一愣一愣的。
倒也不用照顾到这个份上吧？
虎妈没细想，招呼两人出来吃饭。
他们一家老小都住在这儿，上桌挤挤攘攘的，外婆想退桌，小虎头和汪逸两人自觉夹了菜坐沙发上去了。
哪儿有让长辈让位子的道理。
吃完饭，虎妈听说他俩要去冉鹿鸣那儿，回厨房翻翻找找，收拾出好多东西来，让他俩带着去拜年。
小虎头叫苦不迭，看着包里的嫩黄瓜说：“妈，人家家里又不穷，吃不上黄瓜怎么的？”
“你懂个屁，这黄瓜用来腌制，做酸黄瓜最好吃了，十八不是住在鹿鸣家吗，让他给鹿鸣腌一下。”
汪逸看他手里提着口袋，背包还装了不少，也不上手拿，站在边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虎妈回屋拿出一袋子大白菜才轻咳一声说：“姨，我车后备箱装了不少东西，怕是放不下了。”
“哎，我寻思着这白菜做白菜包肉好吃呢。”
大包小包地放进了车内，小虎头自觉坐到副驾驶上，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子。车内有非常好闻的车载香水，和一般的甜腻味不同，淡淡的，像男生剃须水一样的味道。
虎妈家和冉鹿鸣家里不在一个区，开车过去又堵车，挤挤攘攘的，花了两个小时。
路过最为繁华的地段，拐进小巷子，小虎头开着车窗吹了吹风，被雪花吹得连忙关上窗，问：“还有多久啊？”
话音刚落，车辆就停了下来。
汪逸开了车锁，说：“你先拿东西下去等着，我去停车。”
“行，那你抓紧点儿啊。”
巷子窄得很，鹿老爷子不喜欢别人开着豪车停他院子里，总觉得招人眼，看着烦。汪逸还得把车停到别人家小区去。
下了车，小虎头四处望了望，不一会儿瞧见一个大个子从远处跑过来，长腿长脚，穿着运动长裤，上身卫衣，还能从领口处看到白色背心。
风声呼啸而过，小虎头啧啧两声，暗想这速度跑东京奥运会都成啊。
正想着呢，那大哥带着兜帽又慢悠悠地倒退着跑了回来，说：“小虎头？”
小虎头近视严重，闻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眼镜来戴上，瞪大眼说：“十八！！”
后备箱的东西一点儿没拿，汪逸用脚后跟也能想到那小子犯懒，偷摸着折腾他。
提着一堆黄瓜茄子啥的下了车，隔着老远就瞧见院门外头，小虎头已经整个人都攀爬上了前头的大个子。
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的，谁也瞧不上，这会儿倒是粘人得紧，腿脚都快勾到人的后腰去了。
汪逸眯着眼瞅了半晌，上前道：“这哪位啊？”
听到别人的声音，祝十八拍了拍小虎头的肩膀，把兜帽一撩，笑着跟人打招呼说：“你好，我叫祝戟。”
汪逸一怔，这小子模样倒是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个子高，腿脚又长，笑起来傻了吧唧的，让人一点戒心都提不起来。
“小虎头经常跟我说你呢，谢谢你照顾他，他这人嘴巴不饶人，多担待。”祝十八说着，准备接过汪逸手里提着的东西，一旁小虎头瘪了瘪嘴，像是在说我哪儿是这样的人。
汪逸手往后一别，说：“有点重……”
“没事儿，我拎得动。”祝十八说着，把东西都提到右手上，另一手挽着小虎头，时不时揉揉他的后脑勺，问他近况。
进了院子，练嗓的声音就停了，冉鹿鸣从屋里跑出来，看祝十八提了不少东西，伸手就要抢，祝十八手一晃，东西就转到另一只手上去了，不给冉鹿鸣拎半点东西。
冉鹿鸣笑了笑，跟小虎头打了招呼，手却搂着祝十八的腰，帮他扯平卫衣下摆。
“鹿鸣。”
“舅舅，外公刚念叨你呢，赶紧进去吧。”
汪逸往他手上扫了几眼，恩了一声后快速进家门，隔着老远都听得到老爷子的呼唤。
家里这么多小辈，除去自己亲身女儿生下的冉鹿鸣，鹿老爷子最爱的就是亲妹子家的汪逸。
他妹妹嫁到了书香门第，第一胎是个女儿，汪逸是老来子，大家都宠着爱着，自小脾气比冉鹿鸣更甚，那是一个顽劣。
后来学了国画，性子就沉稳不少，冉鹿鸣不在的时候，都是他来家里陪着老爷子，又是陪画画又是陪下棋的。
偶尔陆知返拜访还要吃他醋，硬说鹿老爷子偏心，那八尺的玉版宣连鹿鸣都没有，全给了汪逸。
老爷子气得直踹陆知返屁股，骂道鹿鸣那狗爬的草书，快别糟践他宣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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