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依旧亮着红灯，秦羽仿佛惊弓之鸟，旁边走过一个人都会紧张地捏紧自己的手。冉鹿鸣揽着他的肩膀，时不时揉搓一会儿手臂，帮着他回暖。
“怎么这么慢？”
“人有点多。”祝十八把咖啡递给秦羽，蹲在他面前，呵暖了手，护着他的右手腕，说，“羽叔，你得撑住。”
秦羽咽了口唾沫，抖着手把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让自己缓了缓神。
咖啡就是一般的冲泡咖啡，纸杯子不隔热，温度直接触及到手心里，热乎乎的。
“我做了……做了拔丝山药。”秦羽说着，睫毛微颤，控制不住右手的发抖，“我听进去了，你说的，十八，我真的听进去了。我想着等他下班，我就跟他好好道歉，我还买了好多草莓，洗得干干净净的。家里的卫生也做了……他的白大褂我消了毒洗干净，熨烫的时候熨坏了，下摆有个焦黄色痕迹，他的白大褂都很爱惜……你说他会不会生我气啊，会不会啊？”
祝十八按住他的右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冉鹿鸣垂着眼，轻声说：“别担心，好人有好报。”
手术室的灯灭了。
“没事儿，就是后背被砍了几刀，缝了三十多针，其他没什么。”
秦羽强忍着心慌点头，说：“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算了算时间，说：“早上应该能醒。”
冉鹿鸣送秦羽去了病房，祝十八拉着医生多问了一句，说：“那小女孩儿没事儿吧？”
说是办公室里还有个小孩儿来着。
医生一愣，摇摇头，说：“没事，被岑医生护着的，就是受了点惊吓，被警察接走做笔录了。”
“成，谢谢您啊医生。”
“应该的。”
医院怕影响不好，闹得太大，单独腾了一个空病房给岑玺住。他的后背从右侧肩头直到后腰，大约八寸的伤口，还有两刀也在后背，却比第一刀伤得轻些，都是被一把菜刀砍的。
不确定上头有没有铁锈，医生顺带打了破伤风针。
消炎药物顺着血管流到身体里，岑玺还在麻醉之中，整个人趴在病床上。怕压到血管，没选择静脉输液，用了手背。
秦羽坐在病床边上，握着那冰凉的手，心脏才从不知名的地方回到了自己的胸腔。
岑玺的手十分好看，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一拿上手术刀就会有好事儿的女孩儿问他小时候是不是练过钢琴。
岑玺那会儿性格很糟糕，不爱说话，老喜欢瞥着人看，学霸自带的看谁都看不上的气势。
问多了不答，同学们也知道了这人性格不好招惹。
有回练缝针，岑玺把着缝针线，动作流畅，秦羽看得呆了，傻乎乎问一句你弹钢琴吗。
周边传来嗤笑声，等着岑玺冷眼骂人。
谁知岑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小时候练过”。
周边瞬间安静如鸡。
说好的傲娇学霸呢？
秦羽腿软得厉害，坐在床上都感觉在往下滑。他把着那手，摸着手背上贴着的止血贴，心想着。
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这是一双拿手术刀的手。
它怎么能、怎么能扛刀呢？
“不是李酬勤，他被他姥姥弄回老家了，最近都没在B市活动。”陆知返大半夜从部队赶过来，紧赶慢赶地联系半天人，一路奔波也没带伞，头发都湿透了。
冉鹿鸣却不见松了口气，依旧紧抿着唇，说：“闹事儿那人怎么说？”
陆知返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把手机递给他，说：“我去了一趟警局，把监控拷了，你自己看吧。”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偶尔路过一个护士也是睡眼惺忪，等着查完房就回屋休息的。
祝十八和冉鹿鸣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手机。
监控正对着岑玺的办公室，凌晨一点，岑玺刚从救护车上下来，今天接了一个自杀的报警电话，同事把人送去洗胃，他没了活儿干，回办公室歇着。
两点十分，一个小女孩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踌躇好一会儿才进去。
岑玺给了她一把糖果，休息室里他好久没打扫了，一股子灰尘味，就让那小孩儿睡在沙发上。
外头雷声阵阵，小孩儿缩起来睡得香喷喷的，身上盖了一件白大褂。
三点二十分，岑玺还没能休息，实习生写的病例报告比他用脚写的还要烂。外头有个人影，岑玺问了一句找谁。
救护车没出动，按理说除非医护资源紧急，不然不会来急救科。
那人背对着看不见脸，进屋时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踹到了茶几上，把小女孩儿吓醒了。
一步步走过来，小女孩儿瞧见了那人背后的刀，尖叫了一声。
岑玺是个普通人，没学过搏击术，打小没打过一次架。他强装镇定，想说话安抚，那人却被小孩儿的尖叫声惹怒，回头举着刀骂骂咧咧的。
岑玺瞅准他背对自己，猛地上前扣住那人的手，小女孩儿腿都软了只知道哭，挣扎着坐起来举着拳头击打那人的腿部。
镜头并不清晰，冉鹿鸣看到岑玺嘴一张一合的，对着那小孩儿不断地吼着说着，监控并没有声音，但能猜出来。
“跑！快跑！”
那人终于被激怒了，一脚踹开女孩儿，被岑玺扣住的右手挣脱不能，左手便去拿了刀。
眼看着那刀就要砍到女孩儿身上，岑玺松开手，上前想挡，生生地用后背受了这一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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