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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士兵们跟鹌鹑似的一个个在岸边这头站定，一些打开了救护车的门，准备了营养液和各种各样的消炎药物，另一些把着绳索，看着雷彪扣着冉鹿鸣的腰，一步步从湍急的洪水中划过来。
周崚嶒看着对面那赤裸着上身的男生，隔得太远瞧不到脸，问秦力说：“他......就是祝擎容的儿子？”
秦力面色不好，任哪个父亲知道自己护着三年好好学习的高中应届生没去考试都不会脸色好。他听到周崚嶒问，点了点头，说：“是他。”
“今年几岁了？”
“快十八了。”
周崚嶒摸了摸嗓子，下意识想去包里摸烟，周边都是自己的兵，又默默放下了手。
祝擎容也是在救洪抢险中没命的。
就在周崚嶒眼前没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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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松了！”雷彪突然吼了一声，两岸的人，心都给揪紧了。
抛投枪打的位置是对面的树，绳索编完，雷彪还没检查固定位置就急急忙忙带着昏迷的冉鹿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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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彪那手是用来摸枪的，多一分少一毫都能察觉到，有他这句话，周崚嶒也急着奔到了岸边，说：“快点过来！这边的，愣着干嘛！准备接应！”
雷彪看了看冉鹿鸣通红的脸，咬了咬牙，继续往前爬，吊绳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刚松了一毫的绳子，突然又紧绷起来。
不知怎么的，雷彪突然朝后看了一眼。
岸边的树都被这接连不断的大雨泡了整整半个月了，树根早就发霉发烂，上头的树杈也不见得多坚硬，抛投枪除了树杈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打了，只能赌这一把。
赤裸着上身的男生从旁边抱来一截横木，绕着那抛投枪的绳子缠了一大段，果不其然抛投枪打的位置一下就松落了。
男生死死地抱着横木，面部涨得通红。
雷彪快速往前滑去，以前在部队接力都没这么急迫过，快滑到岸边了，雷彪一把握住同伴的手，解了安全绳，两人直接倒在岸边。
绳索一下就飞了出来，对面的男生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倒进湍流的溪流里。
随行的军医上前检查了一下冉鹿鸣的伤势，对周崚嶒说：“腿的伤口太严重了，得去医院。”
周崚嶒抬眼望了望对面，那边还有一个人等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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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察觉到了周崚嶒的眼神，祝十八被雨淋得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背靠着大树，一步步往上爬，吼道：“送他去医院！我能等！”
周崚嶒面色一变，旁边的秦力也跟着眼圈红了。
祝擎容当时抢险救灾时，对周崚嶒也是说的这句话。
“先救人，我能等。”
就是这句话，救人出去的周崚嶒刚爬上搜救艇，那木质的房屋在洪水之中就被冲得稀烂，原本被压在房梁底下的人被洪水吞噬了身影。
“周连！”
随行军医的话打断了周崚嶒的回忆，周崚嶒咽了口唾沫，说：“雷彪带人留下来，准备抛投枪和设备。我们......回县城。”
车辆在雨中摇摇晃晃，冉鹿鸣带着氧气面罩，手心的伤口被酒精消毒，带来一阵一阵的痛。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旁边的人，模糊是个人影，身形高壮。哪怕虚弱得喘口气都艰难，他依旧伸手去抓，却最终还是失了力气，垂在担架旁，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
周崚嶒把他手放回担架，原本细嫩没有一点茧子的手心，被绳索磨得都是血痕。他看着医生忙活来忙活去，琢磨半天，才琢磨出冉鹿鸣刚喊的声。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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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十八在当天的夜晚才获救，下来时整个人都虚浮得厉害，被雷彪扶着进的帐篷里。梅姨跟着自己的徒弟去了县城，车也没回来，雷彪给他烧了水让他洗澡，收拾干净出来后，准备了一个火炉，一边给他烤着，一边让他吃点东西。
秦力原本一肚子火，见到祝十八那惨白的脸色也说不出什么来，把咸肉撕成丝，放在玉米粒的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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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熬得格外的软乎，跟米糊糊似的。玉米也是甜的，咸肉丝搁进碗里头，不一会儿就染出了颜色，味道咸甜。
祝十八饿了两天，吃了三大碗粥，整个人才舒服起来。
半夜时分，帐篷被掀开，祝十八昏睡了一阵，察觉到一阵凉风，立马瑟瑟缩缩地钻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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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旁边的男人把他头发扒拉了几下，见他睁开了眼，说：“你叫祝戟？哪个戟？”
祝十八坐起身，咳嗽一阵，没回答他问题，说：“力叔呢？”
周崚嶒察觉到他的距离感，退后一步，说：“知道你没去考试，气得大晚上睡不着，在外头抽了半包烟，这会儿估计在厨房，说你饿过头了，怕晚上想吃东西，给你做银丝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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