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一下午，祝十八也就陪了冉鹿鸣一下午。
夜幕渐渐降临时，梅姨才从屋子里出来，看了冉鹿鸣一眼，说：“瞧你那屋子乱的，去收拾收拾。”
冉鹿鸣点点头，扶着祝十八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活动膝盖后才和祝十八进了屋子。
屋子压根没乱，也就是衣服乱扔没好好叠。梅姨不好拉下脸叫冉鹿鸣不跪，随意找了个理由罢了。
祝十八却想不通里头的弯弯绕绕，刚把屋子一关，就横着抱起了冉鹿鸣，吓得那人一把揽住祝十八的肩膀。
被人放到床上，冉鹿鸣才懂这人的温柔。
祝十八动作利落，搁置好冉鹿鸣后，还记着梅姨那蹩脚的理由呢，扭头开始收拾屋子。散落在贵妃榻和地上的衣服，干净的折叠在一起，脏污的丢进了脏衣篓里。书桌上的毛笔洗干净放在笔架上，砚台也放置得规整。
垫在书桌上的报纸沾了不少的墨痕，祝十八扯下后换了新的报纸，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就怕冉鹿鸣练大字的时候把书桌弄脏了。那书桌是木质的，墨水浸透后不容易收拾干净，总会留下墨痕。
收拾完眼里看到的活儿，祝十八扒下冉鹿鸣的鞋袜，把那运动裤慢慢往上卷。
水泥地可不比得那些平滑的大理石地板，表面看上去还行，蹲地上就能瞧见那水泥地里的坑坑洼洼。水泥里头有气泡，铺平晾成形状的时候，气泡就会咕噜咕噜地冒出来。那地自然就不那么平滑了。
冉鹿鸣的膝盖红肿，上头还有最后一次移动跪姿时，按出的印子。深处都有了出血点，看上去发紫，格外瘆人。
祝十八眉头皱了又皱，把自己外套披上后，说：“我去找羽叔拿药，你等我会儿。”
不等冉鹿鸣拒绝，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在他们家进进出出这么多次，这是他第一次忘了关院门。
冉鹿鸣听到动静，摇着头像是笑了下。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皮肉伤。梅姨知道尺度，不想伤了他骨头。
坐在床上等祝十八呢，门被人推开了。
冉鹿鸣面色严肃起来，喊了一声师傅，撑着床铺，当即就要下床。
梅姨一把拦住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托着人在床上坐好，问：“知道错了？”
冉鹿鸣点点头，想起了自己以前干的浑事儿，说：“做事莽撞，性子顽劣，该罚。”
以前在大院的时候，冉鹿鸣也干过错事儿。那么一个院子，冉鹿鸣只能跟自己玩，鹿老爷子时不时地出去陪朋友喝酒下棋，院子可就没人了。
也是年纪小不懂事，虽说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顽劣性子上来了，谁也劝不住。鹿老爷子前脚一走，冉鹿鸣就悄不声地摸到了游泳池边上。
水凉，他又性寒，五行属火，怕水相克，所以鹿老爷子从来不让他近那游泳池。
趁着人走了，冉鹿鸣立马溜到游泳池边上了。他身体不好，但脑子聪明，一早就摸清了今天保姆阿姨要出去采办食物。
游泳池没人用，但却每天有专人收拾打扫。水清澈干净，旁边种的一棵晚樱，正值花期。不过一上午功夫，花瓣就撒了一大半池子，看上去唯美动人。
冉鹿鸣脱了鞋袜，赤脚站在浅水处。和浴缸不同，这儿的水凉丝丝的，一下就钻进了他的骨髓里，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有了一步就有第二步，他大着胆子往水中走，披散着的长发早就及腰，在水中默不作声地散开，像是繁密的树杈一般。
正是初夏，太阳还不炎热。冉鹿鸣跺了跺脚，水下失重的感觉十分奇特。水已经蔓延到腰上，冉鹿鸣自觉这还是能够自我掌控的情况，便又往下走了一个阶梯。
水到胸前时，呼吸就有些困难了。像是一团大大的棉花压制在胸口处，并不沉重，但呼吸总是需要费些力气。
冉鹿鸣稍微蹲**，让水蔓延到脖颈处，压迫感更甚。水一瞬间把他衣物浸湿，紧紧贴在身上。白色体恤漂浮着，因为往下走的缘故，慢慢地往上飘，水底可见少年窄细的腰肢。
享受了一下被水包围的感觉，冉鹿鸣扭头准备往回走，就见一个打扫的勤务兵瞪大眼看自己，便喊他：“你别——”
“来人！快来人啊！小少爷掉水里了！”那大兵看上去傻不愣登的，声音倒是一顶一的大，震得冉鹿鸣在水中慌乱了一瞬，急于上岸却忘记水中阻力，被水中阶梯一绊，刚刚还游刃有余的，立马整个人都被水掩盖。
冉鹿鸣呛了一口水，呼吸不畅，他站立的位置正好淹没到他的胸膛，只要站直就不会有危险。虽说在水下慌张，冉鹿鸣脑子却转得飞快。他不断保持着平衡，脚也往底下探，不等他触碰到阶梯，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那傻大兵竟然跟着跳下了水。
狗刨式的泳姿十分不雅，那傻大兵慌得不行，却一心想要救冉鹿鸣，硬是扑腾着往深水区走。
冉鹿鸣冷不丁地被人攥住了手腕，用力一扯，腰就被那傻大兵搂住了。活这个岁数还没跟人这么亲密过呢，冉鹿鸣心下不耐，眼前却又由不得他不舒服。
“喂！你别瞎扑腾！”冉鹿鸣说着，那傻大兵跟个大鹅似的，只顾着呼翅膀，水溅了他一脸。
傻大兵穿着勤务兵的衣服，身上装备都没卸，遇水越来越沉，整个人跟陈铁似的，像是水底下有吸人魂魄的水鬼，不住地拉着他的腿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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