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秦耀祖想太远，他爸妈一直在外头打工，打电话回家就是跟他诉苦外头有多累多辛苦，要他好好读书。
秦耀祖成绩一般，倒是一心想着出去闯荡。有这么一个外头来的城市人，他怎么着也想多跟人亲近几分。
秦耀祖絮絮叨叨地说着，冉鹿鸣盯着自己的脚尖，时不时答应一声，心里却不耐烦，心里骂着祝十八那个拖拖拉拉的性子。
没等祝十八收拾好，小虎头先瞧见了冉鹿鸣的窘迫，他背好书包出来，揽着冉鹿鸣的肩膀，说：“包重不重，要不要哥给你拿？”
冉鹿鸣横了他一眼，说：“你是谁哥呢？”
小虎头憨憨地笑笑，说：“你是我哥，你是我哥。我给你拿吧，要让我妈知道累着你了，这周都不给我做好吃的了。”
“虎妈这周做什么了？”
“红烧肉，叫我带你和十八去。”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一旁的秦耀祖脸色变了又变，寻着小虎头没答话的空档，拍了拍冉鹿鸣的肩膀，说：“我先去吃饭了，游戏机改天还你。”
冉鹿鸣点头，那人才离开。
等人走了，小虎头歪头歪脑地站没正形，说：“你那游戏机不是挺贵吗？真借给他玩啊？”
每逢过年，鹿老爷子就会找人往村子里寄好几个行李箱的东西。
吃的喝的衣服鞋子，游戏机跳舞毯，恨不得把家里山珍海味也一并寄过来，甚至还有一箱子的行头，所有衣服都是定制，上头花样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梅姨自己用的头面都是以前上舞台时，剧组的人发的，上头全是劣质水钻。鹿老爷子寄来的头面则是点翠的，还大方地送来两套，明摆着给人梅姨也搭了一套。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梅姨琢磨着，录了冉鹿鸣唱的一段《贵妃醉酒》里的青衣杨贵妃，没过几天，鹿老爷子又寄来一箱行头。
这次可更贵重了，杨贵妃扮相是女蟒，是达官显贵最正式的礼服，只有皇后、嫔妃等贵族女性才能穿。
梅姨也聪明，录哪儿不好，偏偏录了贵妃赴约时的唱段，正是华丽隆重。
逼得鹿老爷子心里火烧火燎的，外孙唱腔那么好听，穿着女褶子总看着少了那么一丝味道。连夜托人到处打听，硬是找了一家定制的，给人从头到脚地收拾出一套女蟒礼服来寄过去，也不考虑自己外孙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衣服一天短一截，穿没几次，宽身都到膝盖上头了，只好放进柜子里好好收藏。
冉鹿鸣还是喜欢跟着祝十八上山下河地四处跑，不爱玩那游戏机和跳舞毯，被小虎头带去学校玩，让秦耀祖瞧见了，硬是借了过去，捱了半学期还没还。
“什么还不还的？”祝十八从屋里出来，书包装得满满当当的。
冉鹿鸣没接话，瞧见了他，皱着眉说：“你收拾得太慢了。”
祝十八连忙笑笑，说：“东西太多，怕没带够书，还得回来拿，怪麻烦人家柱叔的。”
话题就这么被岔了过去，小虎头见冉鹿鸣没有多说的意思，便闭了嘴走在两人身后，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非主流歌曲。
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冉鹿鸣总是性情不定。高兴时拉着祝十八到家里睡，两人亲亲热热地挤一个被窝，说一晚上的闲话。不高兴时请上几天假，连人都不见，哪怕梅姨叫他应门他也不动弹，硬是让祝十八在院门口干等着。
冉鹿鸣自己也知道问题，但他收敛不了。
一个探知不到底线的人，无条件地护着自己，何须收敛？
放任着情绪的多变，冉鹿鸣乐得折腾祝十八。有时候连小虎头都看不过眼，私底下跟祝十八说过几次，见人乐在其中的模样，骂骂咧咧地懒得管这两人的破事。
冉鹿鸣的书包不让小虎头拿，却总是丢给祝十八。祝十八也没拒绝过，前头背一个，后头背一个，走在冉鹿鸣旁边，一点速度都不落下，余光扫着冉鹿鸣，暗自盘算少爷今天心情如何。
上了船，柱叔抽着旱烟把发动机打开，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引擎声，冉鹿鸣问：“今天要不要睡我家？”
心情满点！
祝十八眯着眼笑，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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