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十八听到冉鹿鸣的事儿也跟没事人似的，闷着头扒玉米，他一个人就能当两个人用。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地动作，不一会儿旁边就攒齐了一座玉米小山。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总迷迷瞪瞪的。
回家洗了个澡细想了一下，祝十八倒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冉鹿鸣打从一开始就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跟着他们这几个男生四处玩，从来没有遮掩什么。
像初中班上的女孩儿，要跟男生说话也得东看西看，生怕被占了便宜，桌上画着三八线，超过一厘米就会被对方的铅笔戳中手肘。
不过是留着长发，面容精致了些，其余别的地方哪儿看得出是个女孩儿呢。
祝十八知道不能怪到冉鹿鸣头上，只能怪自己蠢。可还是对自己这段时间傻了吧唧费心讨好的模样给震慑到了，就跟条癞皮狗似的整天缠着人家。
是不是冉鹿鸣背后也嘀咕着呢，这人怎么一天到晚地纠缠不放。
俩男的能做啥，冉鹿鸣带着把儿自己是顶上了天也跟人搞不到一块儿去。
祝十八越想越难受，又是骂自己蠢又是觉得这早恋苗苗刚冒起了头就被人掐了尖儿心里难过。负面情绪太多，他这脑子也过载处理不来，干脆不再去找冉鹿鸣玩。
虎妈做完饭了，喊他们进屋吃东西。秦三秦四家就一个姥姥在，不能待太久，虎妈很贴心地拿了一个饭盒，里头装了些肉菜，让他俩带回去，也算是给姥姥开荤。
双胞胎哥俩对视一眼，秦三给虎妈道了谢，把饭盒接了过来，两人就离开了。
八仙桌上头摆着几盘菜，醋溜丸子，干炸土豆丝，水蒸蛋，还有一番茄大骨汤。两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大骨直接对截打碎了熬的汤，里头骨髓带着油花，香喷喷的。番茄都熬烂了，皮早就被祛除，只剩下浓郁的汤汁。
虎妈挑了个又大肉又多的骨头搁在祝十八碗里，说：“尝尝姨姨手艺，骨头后头都是软骨，都熬软乎了，可以啃下来，别浪费了啊。”
祝十八点点头，啃着大骨上的肉。
虎爸在一边嘬着白酒，吃了凉拌的毛豆，跟小虎头说着闲话。
屋子里只有一展节能灯，挂在饭桌上头摇摇晃晃的。他们家院外种了一片竹林，里头虫鸣声起伏不断。风一吹竹林就摇晃起来，地上的剪影也变得稀碎。
饭毕，虎妈拿了个饭盒递给祝十八，说：“十八，你也当消消食，帮姨姨送这个饭盒给鹿鸣。”
祝十八一愣，说：“小虎......”
“小虎头暑假作业还没做完呢，开学开天窗被老师骂可惨了，你受受累。”
话说到这个地步，祝十八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背上自己的空背篓往外走去。
等人走远了，小虎头才说：“妈，你让他去干啥，我一会儿收拾完碗筷一道去了不就行了吗。”
虎妈横他一眼，说：“他俩是不是最近闹别扭来着？”
小虎头一愣，点了点头。
“这闹了别扭不能冷战，得沟通知不知道，一天到晚面都见不着怎么沟通，再者说俩大小伙子能有什么事儿说不开的。”虎妈说着，深藏功与名地走了。
留下虎爸和小虎头面面相觑。
原本十五分钟的脚程，祝十八硬是捱到了半小时才走到人家门口。
院子里青梅早就落了，只剩下那又高又大的青梅树还站立着，叶子又青又绿。院外头的石板路被多年雨水侵蚀打磨得十分光滑，祝十八站在那石板路上磨了磨鞋底，好一会儿才敲了院门。
脚步声传来，祝十八咽了口唾沫，站的笔直。
“祝小子。”
祝十八眯着眼看人，喊道：“姨姨。”
梅姨扫他一眼，跟X光似的，照得祝十八不敢动弹。
“来找鹿鸣？”
“对......虎妈做了吃的，让我给他捎过来。”
“进来在院子等吧，他洗澡去了。”
“要、要不我给您吧，也是一样的。”
梅姨眼睛一瞪，看他一眼，祝十八立马进了院子，跟一尊兵马俑似的，面无表情坐在石凳上。
石桌上摆放着冉鹿鸣的茶壶和杯子，茶壶里放了一天陈茶，都有了淡淡的罗汉果香气。祝十八坐着就不安生，提着茶壶和杯子，在那院子里的水池里，把它收拾干净了。
之前喝还没察觉，冉鹿鸣的杯子还挺金贵，杯底下镶着一圈金线，杯身画了一只凤凰。雏凤初鸣，声音清冽。
洗完了，祝十八看着院子里的枯叶，顺手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就跟地主的长期工似的，停不下来。
住在二楼的梅姨从缝隙里瞧了祝十八一眼，勾着唇似无奈地笑了下，随后推开冉鹿鸣的屋子。
冉鹿鸣近段时间状态不好，说话做事总是少根筋一样，平日里精明得像只小狐狸似的，最近傻乎乎的，干啥都提不起劲。
洗完澡正坐着抻筋呢，冉鹿鸣腿搁在墙上，自己扶着桌子，站得笔直。见到梅姨进屋换了条腿支着，说：“师傅。”
“嗯，词儿背熟了吗？”
“......嗯。”
今天上课的时候出了神，连以前背过的长段都给忘了，帮着师傅打锣鼓点也打错，被按在桌上抽了二十下屁股。
冉鹿鸣一边抻筋一边够自己的衣服，从里头拿了个小荷包出来，递给她说：“许云把垫的钱还了，这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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