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护士被他一句冷话吓得，眼瞧着是个漂亮孩子，头发又黑又长，穿着打扮都不俗，哪儿知道脾气这么硬。
“换右手吧。”祝十八说着，把右手递了过去，左手继续任由冉鹿鸣攥着止血棉握着。
听祝十八替那护士找借口，冉鹿鸣力道大了些，像是要把那止血棉按进祝十八手背一样。
祝十八手背疼又不敢抽出来，舍不得那手心的温暖，便也忍着疼，任由他胡捏。等人脾气发完了，看他手背的红痕又皱眉。
发火是发火，可心疼也是真心疼。
右手方便多了，护士这次没出问题，换了个针头后，刺进手背仔细看着血脉走向，终于回血了，她松了口气，解开压脉带，拿着胶带把他手缠得紧紧的，生怕脱针自己又要来扎一次。
等人走了，祝十八瞧了瞧冉鹿鸣的脸色，说道：“人家也是新手，没有经验是正常的。”
经这么一回儿，抄手已经有些泡涨了，冉鹿鸣把下头热乎的翻到上面来，抿着唇说道：“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职责。工作没做好，职责没履行，难道我说一句权力都没有？”
祝十八一愣，他跟冉鹿鸣相处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般不饶人的模样。生着气呢，嘴唇都是紧抿着的。那平时黑亮亮的眼珠子依旧漂亮，只是因主人的不耐而半阖眼皮，平白散出一股傲人气势。
生气也是为自己，祝十八知道这茬便也不多说，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接过他递过来的抄手，也不敢搭腔，就这么别着左手插那汤汁里滚来滚去的抄手。
气氛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冉鹿鸣靠坐在床边上，夺过了祝十八手里的抄手。
祝十八嘴里还含着一颗呢，鼓着一边脸，傻乎乎地盯着冉鹿鸣：“......不是，生气你也不能不让我吃饭啊？”
下一秒他脸就笑开了。
冉鹿鸣拿着筷子，一边瞪他又一边喂他。
农村做饭都是用猪油，刚冉鹿鸣买的时候可看见了，店家一点没含糊，往那塑料碗里倒了一大勺的猪油。凝固的味道并不浓郁，随着抄手进了碗，那高汤倒进去，猪油一下就化了，漂亮的油花飘在表面。
底下的蔬菜是生菜，没煮过，被那高汤一烫，叶子就熟了，可根部还脆生着，吃一口咔嚓一声，格外响亮。
抄手里头包着猪肉白菜的馅儿，猪油倒是舍得给，馅儿就一般了。皮儿薄，里头的馅料白菜居多，肉馅虽说也不少，可瘦的没几两。里头熬化了的肥肉渗进皮里，带着浓浓的高汤香气。
也不知道这人吃不吃醋吃不吃辣子，冉鹿鸣什么都没给他加，端着就过来了。
祝十八吃完打了个饱隔儿，舒服得直叹气。
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冉少爷，哪儿见冉少爷伺候别人的。冉鹿鸣自己也觉着新鲜，丢了垃圾后，回来坐在床边看了看祝十八的病历。
今天要吊四瓶，晚上还要查血。
没等一会儿，秦羽就啃着包子进来了，热乎乎的白菜馅儿包子，里头还有豆干。他跟狗似的，皱着鼻子闻了闻病房里的味道，说：“好家伙，都吃完了啊。”
说着把买的包子豆浆搁在桌上。
时间还早，秦羽跟祝十八聊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祝十八听着，过了一会儿后那人就睡了过去，睡得不安稳，时不时抓着被子咳嗽一声。
护士喊着冉鹿鸣，说是又要交费。
昨天交了五百多，今天又得交五百多。冉鹿鸣面不改色地刷卡，心想还好陆知返塞给自己一张卡，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交完费后，冉鹿鸣回了病房，里头传来了说话声，他探头一看，正是秦翠姨。
饼子太小了，这陆路坐车要五六个小时，好一顿绕，秦翠姨也舍不得带他来。把饼子拜托给隔壁婶婶后，带着葡萄来看祝十八。
秦翠姨没空着手，带了一大口袋的梨子，这个季节梨子水分多又甜，吃了还能润喉，也算是有心。
祝十八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旁的葡萄就乖乖帮他放好了枕头。
“您这大老远的过来干嘛呢，家里还有孩子呢，费这劲儿......”
秦翠姨笑了下，把他被子角掖了掖，说：“要不是为了我家孩子，你也不至于病这么重。”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祝十八摆摆手，说，“我回家犯懒没烧热水，这才冻着了，不关您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秦翠姨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从口袋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摆在床头，说：“我看你那衣服都有补丁了，就做主给你买了一套，应该是合身的。不过你们小孩子都长得大，翠姨给你往大了买一号，你也可以穿久一点。”
水果还便宜，这衣服看着价格可不低，祝十八看了看吊牌还在，连忙推脱，说：“这我可不能......”
“不听翠姨的话了？衣服买都买了，你不要就丢了。”秦翠姨说着，眼明手快地抓着那吊牌。农村人干惯农活手劲儿也大，直接把那牌子给扯了下来，这下想退都退不了。
祝十八无奈地笑了笑，说：“您买的当然得要，以后葡萄上课要有什么听不懂的，你就叫她去村口唤我，我过去教她。”
“那敢情好。”
祝十八成绩可不差呢，初中毕业是他们县城第一，县重点直接免他入学费，他家里人才肯放他去念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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