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光线已经穿过窗帘的缝隙，明晃晃地在地板上挤出一条线。隐约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预示着这烟火气浓厚的中秋到了。
顾城心情本来挺抑郁的，奈何小狗一醒来就开始不停的叫唤，有了儿子想伤个春悲个秋都没时间。
他离开家，到了昨晚刚来过的咖啡厅，看见一双腿，不是，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的修长身影，一只手举着托盘熟练地在桌椅间穿行。
“同桌，我把......咳，儿子带过来了。”顾城扫了眼周围人，略微尴尬的压低声。
“哟！儿子来啦！”南枫快步向他走来。
“哎你小声点！”顾城差点呕出一口血。
“走吧，上楼。”南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还有楼上啊？我上次来都没注意。”顾城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梯。
“废话，上次你眼睛离开过儿子一秒吗？”南枫头也没回的说。
他撇撇嘴“啧”了一声，看了看这个勉强能两人并肩通过的小楼梯，墙上都是各种潇洒的涂鸦，感觉是有人怎么开心怎么喷上去的，估计就是前面这个玩意的大作。
上到二楼，他感受着一片撞进眼帘的温馨说：“这层和我想得有点不太一样啊。”
“那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南枫回头看他。
“刚才那墙那么狂野，我都以为上面直接能蹦迪了。”顾城回头扫了一眼上来的楼梯口。
南枫笑了一下说：“那是我们四个一起喷的，之前都是各种脏手印脚印。”
“所以这层楼也是你设计的？”顾城问。
“是呗，毕竟没钱请设计师，只能自力更生。”南枫转身接着上楼。
顾城没注意他，往前走了几步。面前是一整片落地窗，椅子有能几个人一起坐的大沙发，上边散落着很多可爱的小抱枕，还有能陷进里边的躺椅，暖色的小球灯从头顶坠下，每个位置都有不重样的香薰和落地式拉帘。
暖暖的，挺好。
“干嘛呢？”南枫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
“还有三楼吗？”顾城兴致有点高。
“就是个小阁楼，有时候累了，没什么人了就上去躺一会。”南枫在前面推开门。
“是南枫的朋友吧？快进来。”一个女声传来。
顾城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热情的阿姨赶忙说：“阿，阿姨好。”
他偷偷瞟了一眼南枫，眼尾微挑却眼睑下至的桃花眼以及稍显饱满的唇，都完完全全复制了这个女人。
“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是不是混血呀？”南枫妈妈问道。
“我不是，我纯种的。”顾城没搭理正在憋笑的南枫。
“那快把它放这吧，我刚搭好了一个小窝。”她指着身后说。
顾城看着刺着骨头图案的小枕头连忙道谢。
“周一到周五白天我就把它放这。”她挠了挠小狗的脖子，“其余时间你们就看情况安排吧。”
“谢谢阿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昨天就找我澳洲同学买了点羊奶粉，当然，和它喝的不一样”，顾城看了看又睡着的儿子，“等到了我就拿给您。”
“哎呀客气什么呀，我儿子的好朋友就我的干儿子。你们在这好好玩，我先下楼干活去啦。”南枫妈妈轻轻把小狗抱进被窝，就快步走了出去。
“弟弟，为什么我没有礼物？”南枫向他伸出一只手。
“谁是弟弟？你全家......就你是弟弟！”顾城白了他一眼。
“我妈的干儿子可不就是我弟弟吗。”南枫勾起嘴角。
“看在你帮我这么大忙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他转身，把各种日常用品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南枫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坐到床上远远的看着。
顾城顿了顿，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南枫，你是不是不喜欢狗？”
“嗯？我没有啊。”南枫摇了摇头。
“但你从昨天就一直没碰过它，我一开始以为你可能是怕脏。”顾城斟酌着说，“你要是不喜欢真的不用勉强，不需要这么照顾我。”
“没，就是觉得它太脆弱了，柔软的都有点不敢碰。我不是照顾你，咱俩现在也算朋友了吧？”南枫盯着沉默了一会的顾城，“你怎么不说话？我自作多情了？这天聊不下去了啊。”
“行吧，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是那天揍中加班的人，看你出手比我都快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顾城低头抠着地板，“但我……不应该有朋友的。”
南枫起身关上了门，他有点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父母......不是意外吗？”
“是……但我跟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没有你们我照样过得好好的。”顾城苦笑了一下，“我就是想抱怨他们没时间陪我而已，可现在想道歉都没机会了。我之前旷课打架，抽烟喝酒，给他们留下的所有记忆应该都是很糟心的吧。”
顾城看着窗外被风吹散的云沉默着，胸口又开始闷起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他正看着窗外愣神，突然被迎头冲来的一个人仰面撞翻在地。
“我......操？！”顾城震惊的看着近在咫尺，双手撑在他耳边才没完全压到自己身上的南枫。
南枫也一脸少见的怔住，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我本来是想过来安慰你，结果绊了一下，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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