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玥父母家住的不近，主要是路程有点绕。戚子珺开着车，九曲十八弯的跟着导航走了快四十来分钟才找到地址里写的小区。然后是对应的幢号、楼层。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有余。
苏家二老也才刚参加完老朋友女儿的婚宴回来不久，敲了女儿的房门本打算念叨念叨男朋友那事儿，谁想女儿就丢给他们一句“睡了”就不再做回应。
这倒是稀奇，夜猫子什么时候睡得那么早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苏母姚红梅跟那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待久了，修炼出的八卦嗅觉几乎要炉火纯青。而苏父苏宏喜捧着杯茶，坐在沙发里摊开报纸，一副闲适的模样，并没有要接话的打算。
儿孙自有儿孙福。苏宏喜也不知道和老伴儿说过多少回叫她少操女儿的心。家里的和谐好容易维持几天，他还没享受够，别回头又把女儿逼走了。
有些裂痕，即使以血缘亲情做修复，也仍是掩盖不了。
苏宏喜不免叹息，正要叫姚红梅，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红梅，有人敲门，你赶紧看看。”
“一天到晚吃了就坐着只知道出一张嘴，我看你那脂肪肝是不想好了。看着吧，以后我顿顿给你做青菜萝卜。”姚红梅经过苏宏喜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抱怨。
老夫老妻的，该到“相看两生厌”的时候了。
念及姚红梅的更年期综合征，苏宏喜并不计较，专心地看他的报纸去了。
姚红梅把门一打开，就见到门外端端正正站着的戚子珺。戚子珺想得周到，毕竟是头一回上门。有两位长辈在，总不好空手来，但礼送的太重又让人有负担，于是带了些水果。
“阿姨，我找南玥，她在吗？”
“在，怎么不在，这不天还没黑全呢就说要睡了。”姚红梅那张嘴是见谁都能唠起来，“你是？”
戚子珺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姚红梅就抢答了，“我知道了，你是子珺吧？我见过你照片，南玥最近可没少跟我们念叨你，说你帮了她很多，就房子被淹了还是你出面帮着和楼下解的围。这一见着吧，真人比照片还好看。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水果，太客气了。”
姚红梅接下水果，赶忙把戚子珺迎进来，转头给她找了双苏南玥平常用的备用拖鞋，又使唤苏宏喜去倒茶。
戚子珺有点不知所措，长辈太热情绝对是种叫人不安的负担。
“阿姨您别忙了，我就是不放心南玥过来找她一趟，顺便跟她说房子装修的事。”
姚红梅很会抓重点，“这孩子出什么事了？”
这一问，倒是让倒水出来的苏宏喜上了心，立刻竖起了耳朵。女儿今日的反应确实太奇怪了点。
“没出事。”戚子珺怕两位老人担心，“可能手机没电了我找不到她。”
姚红梅舒了口气，拿过苏宏喜手里的杯子递给戚子珺，“丫头，先喝点水坐坐，我去叫她。”
“谢谢阿姨。”戚子珺礼貌地道了谢，见到姚红梅风风火火地去往了苏南玥房间。而没等她叫，门自动开了。
迎接钱瑞杰时可以用不堪形容的人，此刻衣着齐整地出现在房门口，要不是鼻梁上那副刻意要掩饰什么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几乎是平日里没有差别。
可眼底的青灰、眼圈的红肿终归还是太明显。
苏南玥没和母亲对视，径直走往客厅，故意选择戚子珺身边的位置，距离不远也不近，大概能避开戚子珺的直视。
“子珺，你来了。”苏南玥少了点明媚的“少年意气”，偏着脑袋去躲戚子珺的目光，“我没事啊，就是有点感冒，睡糊涂了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怎么还特意跑过来一趟呢。”
一句话说的三分责怪七分心疼。孕初期身体状况还不稳定的人，在晚高峰的时候赶了那么多路来找她，比起知道与戚子珺不可能更让苏南玥难过。
这消失的时间里的冷静、纠结，分毫都没能让她放下对戚子珺的感情，反而是酝酿得愈加深沉。她太清楚，要她对戚子珺放手不可能。
那是种嚼魂蚀骨得疼。
她受不了。
所以在听到屋外动静的那刻，苏南玥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用了厚重的粉去遮盖掉面容里的憔悴与苍白，只是她的难过都写在脸上，终归是无法掩饰。
戚子珺不是傻子。
“你看着我。”她有点生气。
有什么大不了的让这人消失那么久还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当然，戚子珺如果知道苏南玥这般是为自己，绝对会扇自己几耳光。她又是何德何能，让苏南玥甘心情愿交付整个人生。
“你干嘛，别吓到你了。”苏南玥别过脸，“我刚吃了药都准备睡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面对戚子珺苏南玥强硬不起来，语气软的如一滩水，商量的话简直是祈求的味道了。而事实上，苏南玥确实想求戚子珺赶紧走。
她不想也不愿意以这般样子面对戚子珺。她太希望在戚子珺心中，自己永远都是暖软的小太阳模样。
姚红梅观望了半天，一巴掌拍在苏南玥肩上，“你这孩子，没礼貌。人家大老远过来你不说客气几句，上来就赶人走。”
苏宏喜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拽拽姚红梅的衣角，“孩子们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和，你不是说要去买酱油，走走走，我陪你去。咱也溜溜弯、逛逛超市，学他们年轻人浪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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