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
结识戚子珺,是在两年前的招生会议上。也许,并不该用结识一词,毕竟,戚子珺不记得她。
两年前,苏南玥还是城东一间中学的数学老师,带高一。课时任务不及高二、高三繁重,又没有学选考的压力,外派招生的“好事儿”自然就落到了苏南玥头上。
苏南玥平素性子极淡,不会主动争取什么,任务来了,也不推脱。要真找词形容,就是一汪清泉。至于后来的果敢利落,那都是培训班逼出来的。
赶赴邻省,下榻酒店,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已经晚间十点有余。错过了晚饭时间,校领导体恤自家员工辛劳,搞了顿颇有情调的海滩烧烤。
苏南玥不喜欢热闹的场合,碍于领导当前无从推诿,只得开了罐果汁,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吹风。相比喧闹的聚会,她更喜欢用眼睛去捕捉周遭的人或事。
而在她的探寻里,戚子珺的身影,就那么不期然的撞进了她的眼里,撞在了她的心上。
霸道的,住进了她的往后余生。
有时候,人心很奇怪,它对于一个人的接纳并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的相遇,甚至不用相识,只要在人海里那么一眼,就认定了对方。
苏南玥的心,在那晚,认定了戚子珺。
其实再回忆起,戚子珺走在人群里,也不见得多么出众。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小白鞋,普通到称不上惹眼的衣着。大约是她的浅笑,伴着海风一寸寸吹在苏南玥的眼底,由着海浪润泽至心间。
那晚,戚子珺和朋友们谈笑了多久,苏南玥就看了她多久。原以为只是彼此生命里匆忙的过客,谁曾想会在招生会议上再遇见。
戚子珺捧着一沓宣传页,见谁都是浅笑的模样。苏南玥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接下单页的同时,也迷失在了戚子珺的眼里。
戚子珺的眼睛里,有深邃的溪流。
“要了解一下吗?”苏南玥迷迷糊糊地听到戚子珺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从旁边电脑桌面的反射中见到“窘迫”的自己,摸摸耳朵,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跌跌撞撞的身影,终归是在戚子珺的记忆里留了些许痕迹,只是经年累月的消磨,让她淡忘了那人的面孔。
“在想什么?”戚子珺见她失了神,伸手在苏南玥面前晃了晃。
细细碎碎的光影从戚子珺指缝间落下来,苏南玥半阖了眉眼,跟着摸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想到点············以前的事。”戚子珺不记得她不要紧。苏南玥反而是窃喜和雀跃的。
就如同守着一份只有她晓得的秘密。
戚子珺啊,住在她温柔的心事里。
“戚老师。”苏南玥忽的抬眸,眼里亮亮的,“明天休假。”
猛的被这人喊了声规规矩矩的“戚老师”,又听到用四个字言简意赅陈述的事实。戚子珺不明所以的“嗯”了声,算作回应。
她不知道苏南玥的用意在哪里。
“有时间吗?”苏南玥从来不会掩藏,从来都是坦诚的。她把对戚子珺的亲切,都摆在面上。而这份坦然的“心意”,也让她和戚子珺很快就混熟了。
苏南玥喜欢喊她“戚老师”,偶尔是“子珺”。
现在,她可以多加一个称呼了,“师父”。
苏南玥就是那么容易满足。
“有是有,不过············”
“师父教我煮饭吧。”苏南玥没有给戚子珺把不过后面的内容说下去,以“拒绝”的机会,坦坦然然的提出请求。
答应或不答应都好,苏南玥不愿意迂回心思。
至少目前来讲,并不需要。
戚子珺笑了,苏南玥倒是很“雷厉风行”,“就这么着急?”
苏南玥猛点头,“着急,我总不能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
戚子珺剜她一眼,“还叫上瘾了!”作势要朝苏南玥的脑袋上挥去,苏南玥别了下脸,躲过去了。
她摸着耳朵,“我不叫就是了,动什么手啊。戚老师,子珺············”
苏南玥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以至于整片空间里都是弯弯绕绕如清泉般的音调,格外好听。
但是很显然,戚子珺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总觉得苏南玥习惯性摸耳朵的动作,似曾相识。
··········································
晨光微熹,苏南玥踏着轻快地步子,拖着小推车,一路跟陈大妈唠着嗑,去菜市场“淘宝”去了。
陈大妈对苏南玥侧目相看,“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都爱睡懒觉,买菜就上超市,不管新鲜不新鲜,便宜还是贵,一股脑儿往家买。买回去也不见得做,放冰箱里过期。打开冰箱门那味儿············”
陈大妈作势在鼻腔前挥了挥,顺道又说起了自家的儿媳。无非是老人惯有的唠叨,苏南玥也不嫌烦,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两句。
她其实也算陈大妈口里的“米虫”青年,节假日赖到日上三竿才起,吃饭就点外卖,冰箱里的水果蔬菜能放到过期等亲妈来了边“骂”边给她收拾。
只不过在戚子珺来了培训班之后,意外地开始勤快了罢了。
苏南玥并不是头一回来菜市场,前些年过年,被爹妈生拉硬拽着来过,充当免费的劳动力。对于清晨菜场的喧闹,地面的脏乱,唾沫横飞的砍价也都有心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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