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笑了,谁还没有个赌徒心理上头的时候哦。”乔卿久忿忿解释,又弯腰,从书架最底层拿到本相册,她招呼着萧恕一起席地而坐,“来、给你看看我小时候的样子。”
玩具间被装修成了公主房,入目之处无一不是小女孩会喜欢的梦幻元素,萧恕和乔卿久并肩席地而坐。
粉嘟嘟的婴儿叼着奶嘴儿对镜头憨笑、穿白纱裙笨拙的往钢琴凳子上攀爬、跳芭蕾舞的可爱模样。
相册翻过了几页,是乔卿久站在舞台上抱着快有自己三分之一大的奖杯微笑,下面是张黑底鎏金的手写卡片。
[久久六岁舞台获奖照,我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哪怕一生平庸无奇。]
前半句和后半句明显不是出自同个人的手笔,平安喜乐前字迹娟秀、平庸无奇则锋利遒劲,落款是母亲周音的。
为人父母者,对期待是渐渐增加的,如果孩子表现的可以走的更远,那这期待定然暴增。
萧恕原本看的津津有味,却忽然在看到这句话时心头颤动。
第六感告诉他,乔卿久绝不是随手拿的这本相册,她年幼时登台机会良多,周音几乎每日配在身侧,书柜最底层满满当当的放了整排的相册。
可偏偏被拿起来的是这本。
“我小时候超可爱对吧?”乔卿久侧目,水漾的黑眸锁着萧恕问道。
萧恕定神,捏了捏她的脸颊,“对,不过越长大越可爱。”
乔卿久手撑在腰侧,翻身覆在他眼前,“哥哥你好会啊。”
****
从周音哪儿大包小卷的拎着晚餐出来,天空中又飘了细雪。
今年南平的雪似乎格外的多,像是把前几年没下的份额,全部补足了。
凌晨一点钟,乔卿久本该熄灯睡觉的点,她不算是沾枕就着的体质,毕竟乔卿久睡觉从来不枕枕头。
从前下午和晚上跳舞,回家学习,差不多到这个点睡觉刚好能保持第二天的精神,时间久了生物钟定型而已。
今天没上课,作业想写也没有,乔卿久在萧恕卧室待到十二点,早早洗漱回屋熄灯躺下。
她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居然还挂在前几,妈粉数量源源不断的增加着,抽了下唇角关掉换了其他软件冲浪,困意没有如期袭来。
当乔卿久翻来覆去第五次摸到床头手机的时候,屏幕上幽光提示她,现在已经是三点四十七分。
除开暴雨天和有心事,乔卿久极少失眠,她痛苦的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犹豫了下继续躺回去闭着眼看天花板,还是去厨房给自己煮杯热牛奶安眠。
十分钟后乔卿久通过摇骰子的方法选出热牛奶。
她披了毛绒外套,为了防止冻精神,还特地扣上了帽子,帽子上是两个圆圆的熊耳朵。
随着卧室门被打开,乔卿久的视线就再也没有从西边移开了。
她的视力一般般,然而跳动的红烛火光在雪夜实在难以被忽略。
萧如心房间的门敞着,门正对着半张桌子,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某种力量驱使着乔卿久过去看一眼。
事实证明她来得不算巧、或许也不算对,
桌上香是新燃的,桌上蜡烛却只剩下小半截,已然不知道是第几次上香了。
萧恕瘫坐在遗像对面的椅子上,神色颓然,指尖夹了根烟,地上烟灰积了不少,望见乔卿久进门,微惊,哑着嗓子问,“能闻烟味吗?”
“你抽。”乔卿久点头,挽着外套袖子,持香借烛火,给姐姐鞠了三躬,才回眸轻声讲,“我睡不着,陪你坐会儿吧。”
“嗯。”萧恕闷哼,掐掉烟,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腿上吗?给哥哥抱会儿好吗?”
答案自然是好的。
乔卿久乖巧的坐上去,拦着萧恕的脖子垂眸和他对视。
萧恕的眼窝深邃、眼型狭长,尾部有上扬的弧度,瞳孔幽深,是双夺人心魄的旱情眼,过去现在无数次,乔卿久都在这双眼睛里找到自己和读出萧恕的爱意心思。
可此时此刻,她能读出的是种难言明的悲怆。
卧室的门没有关,细雪飘了整夜,始终没有下大,北风卷着雪涌进屋子里,被空调吹化在门口,空气里带着湿意。
萧恕摘掉乔卿久的熊耳帽,去抚她柔顺的长发,低声讲,“我其实有许多话没有和别人讲过,但现在想要对你讲出来。”
手向下探,扣在腰间,萧恕把人往自己怀里多带了几寸,乔卿久整个人贴在他胸口,头卡在肩胛上。
极暧昧的姿势,却无关情|欲的抱着。
他们是恋人、更是能在暴雨夜、飞雪天携手互相汲取温暖的人。
“我姐姐自杀那天下午给我发过条短信,她问我在哪儿呢。我当时什么都没发现,我回她在实验室做物理实验,等下就回家,晚上要吃什么,我给她带。”
“她没回我,我没放在心上,晚上我在客厅坐了会儿,到想吃宵夜才去厨房的,我们只有一墙之隔,如果我能早点儿推开厨房的门,或许所有事情都能不一样,都怪我。”
萧恕低下头,埋首在乔卿久颈间,说得很慢,乔卿久抱着人,无语凝噎,她感觉到温热的水蹭到颈上,乔卿久侃了下,惊愕于指尖的泪。
“不是你的错,你想不到的。”萧恕抬起头慌乱的想要抽手去擦,下一秒乔卿久死死握住了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摇头盯着萧恕,极肯定的讲,“不是你的错,真的,没有人能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无法预见、无能为力,我在呢,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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