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衣说的那个实习助理下午就来了。
虽说已经立秋，气温没有盛夏那么高，但还是闷热。秋天凉爽的风并未如期而至，因此哪怕对方穿着短袖，一路跑过来时仍然流了不少汗。
“您就是陈哥吧？”年轻人稚气未脱，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我是小王，这段时间暂时做您的助理。”
陈门雪也很友好地回应了一个笑容：“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这是我的工作，我现在可是干劲满满！”小王拍了下自己的胸脯，有点滑稽，还有点可爱。
这样古道热肠的样子，难免让陈门雪想起苏静尔，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小暗卫现在过得好不好，和梅先生有没有隔三差五吵架，要是和人冲撞了，有没有人再捞他一把。
一旦想起苏静尔，陈门雪就关不上记忆的闸门了，他武林盟内的兄弟姊妹，他辛苦栽培的后生，有没有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江湖有了一片立足之地。
陈门雪不是个贪慕权势之人，只是偶尔也会怀念一下。
小王见他愣愣的，有些不明所以：“陈哥？”
“哎。”陈门雪眨了下眼，“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
“您有事尽管告诉我，您别看我年轻，其实我挺会来事的。”小王笑得很坦然，倒是陈门雪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接了个配角，没多少事，下午有两三个镜头，我就留下来了。”
“那好。”小王忽然低声道，“那我可以去要几个签名吗？”
陈门雪了然：“好，你去吧。”
“我去去就回。”小王朝着他挤挤眼，拿着个小笔记本就跑远了。
只是陈门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先是一顿，接着微微叹气。
因为，赵松明站在那里。
他被几个人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举止言谈都透着一股儒雅，如果这一切都不是装出来的话。
小王走过去，客套了几句，就想要个签名，赵松明也很大方地签了。
陈门雪想着之前黄静的事儿，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可能，小王也是赵松明动了什么关系，塞进NG做助理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这边的视线，赵松明看了过来，脸上的戏谑清晰可见。
他甚至晃了下手里的笔记本。
陈门雪当下就明白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有点准。
“何必呢？”
陈门雪用嘴型说了这么一句，笑着摇摇头，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倒没有激怒赵松明，对方反而大方走过来，轻声道：“怎么样？他和苏静尔挺像吧？陈盟主有没有怀念过去呼风唤雨的日子呢？”
“我坐那个位子，不是为了呼风唤雨。”
“不是？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心中那虚无缥缈的江湖大义？”赵松明嗤笑一声，“可你别忘了，你要不是武林盟主，顾盈还会看上你？别装清高了，我们都是一路人。”
陈门雪面对他的挑衅，只是淡淡一笑：“至少现在，我被她放在心上，被她爱着，比你，好了太多。”
赵松明的脸色总算变了，陈门雪又继续说道：“我是不能呼风唤雨了，那你呢？现在的你是踩我一头，可秋姑娘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说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
赵松明冷哼一声：“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不希望我心爱的女人见到我时，我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一惯的温和笑容，不料，陈门雪却不轻不重地说道：“赵松明，你其实挺幼稚的。”
明明有个崭新的身份，有个全新的开端，名利地位都有，为什么要固执地延续过去的错误？
陈门雪实在不明白赵松明的做法。
然而对方只是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王回来了，他笑着：“陈哥，刚刚赵老师说要和你聊聊，你们聊什么呀？我看他人真不错，给我签名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
陈门雪看了他一眼，那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赵老师和我聊了些对角色的看法，他人确实很好。”
小王点头笑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陈门雪没有难为他，假装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蔡导对NG这个小新人印象不错。拍摄完，还走过来拍了拍陈门雪的肩膀，笑着：“小陈啊，以后多多努力，上镜的机会多得是，别为了一些人的评价而否定自我价值。”
陈门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默然地点点头，但是等蔡导走了，小王跟他进了休息室，才说道：“陈哥，你可千万别把谢导批评你的事情放在心上，谢导只是对工作要求严格一点，但是做人啊，那是真得板正，没话说，你就是把这圈子翻烂，都未必找得到像谢导那样的好人。”
陈门雪经他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过去谢忱发过的微博，便笑了：“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忘了。”
小王点头道：“那就好，你以后可一定得跟着谢导混，蔡导那样的笑面虎，你这样的读书人应付不来，能少一桩事就少一桩。”
“谢谢你提点。”陈门雪仍是一脸和煦如风的笑意，小王不由地摸摸鼻子：“这没什么，助理嘛，应该的。”
陈门雪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赵松明应该只是让他监视自己，没有提太过分的事情。
只是这样，不就多此一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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