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家在淮港的旧房子一直没有动，他回淮港时偶尔会去看看，但更多时候是雇人定期打扫，就这么让房子闲置在那里。
他每年会去看唐闻两次，一次是过年，一次是唐闻生日，其他时间没有必要去，他也就不去了。
不是说思念之情日渐淡薄，只是因为看得多了，心里总是时不时想起他。
霍言自己也为人父以后，对唐闻当年养大他付出多少心血越发心有体会，他还有俞明烨一起，唐闻独自一人不知有多不容易。他偶尔会翻看自己从旧房子里取来的相册，把其中一两张指给俞明烨看，说：“其实我从小就是坏孩子。”
也不是太坏，但足够让唐闻操碎了心。三心二意学什么都不能长久不说，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跟唐闻讲，父子二人有时会像猜谜一样走岔道，误解对方的心思。
唐闻想让他开开心心，霍言却一直长到成年，都谈不上有多开心。
“我母亲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俞明烨笑了一下，“她偶尔会跟我谈起你，说你总是有很多烦恼，看起来不太开心，却总想让所有人都放心。”
好在现在他少了那许多烦恼，除了俞辛这个不好摆平的**烦，好像也没有太多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了。
明天是唐闻生日，霍言提前一晚去了淮港，俞明烨则因为工作留在杉市，没有陪他一起。俞辛放学回来就把书包一甩练击剑去了，以至于晚饭时间餐桌上少有地只见俞明烨一个人。
温阿姨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了，家里做饭的换了个年轻厨子，做好饭后电话通知俞明烨一声就悄无声息地走了，等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下楼来，只剩下静悄悄亮着灯的餐厅和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在等。
他难得独自在家，倒是新奇的体验。俞辛不知夜里几点才会回来，俞明烨吃过饭后回楼上继续工作了一会儿，原本打算晚些去游泳，但外面忽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他便兴致缺缺地取消了计划，在房间里看电影。
霍言不在，他总是闲不下来，电影没看完就又被一个电话叫走去工作，一直到俞辛晚上十一点半回家，他还在书房里呆着，丝毫不给工作狂三个字丢人。
“爸，”俞辛敲了敲门，在外面问他，“吃宵夜吗？”
俞明烨起身给他开门，见他一手拿着外套和背包，另一手拎着个餐盒，风尘仆仆地回来赶他的十二点门禁，浑身上下都是小吃街的烧烤味儿，不用猜也知道去了哪里。
“我不吃了，你吃完早点睡。”他没对俞辛浑身大汗跑回家来的行为发表什么意见，只在对方哦一声转身准备回房时补充道，“你下周有比赛。”
俞辛参加了今年的青少年赛，赛前要体检，烧烤吃多了总归是没有好处的。俞明烨通常不怎么管他吃垃圾食品，今天霍言不在才替他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俞辛有没有听进去。他回房后，俞明烨看了看时间，决定给半天没有消息的霍言打个电话。
电话一连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霍言声音里带着点困意，说话声音也不大，迷迷糊糊地问他：“还没睡？”
电话那头有不明显的沙沙声，听起来淮港似乎正在下雨，俞明烨和他聊了一会儿，叮嘱他夜里凉记得添衣服，又道：“要和俞辛说话吗？”
“不用了，”霍言笑了一下，说，“你给我打电话，我找他做什么。”
淮港一年里总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下雨，无论俞明烨还是霍言都早已经习惯，只是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下，恐怕要持续到明天早上。明天是唐闻的生日，霍言要早起去祭拜，俞明烨想让他早点睡，又多少有些不舍，好一会儿才问：“困了吗？”
“有一点。”霍言说。
其实他已经很困了，白天从杉市开车到淮港，又顺路送了文件到淮港的书画协会，回到家连晚饭都不想做，直接在楼下吃了碗面就回家躺着了。俞明烨来电话时他其实已经睡了一会儿，不过还是爬起来陪对方聊了这么久。
“那就早点睡。”俞明烨低声道。
或许是霍言的错觉，总觉得他压低声音说话时自带一种唱摇篮曲般的温柔，听在耳朵里格外受用。
他闭上眼翻了个身，对俞明烨说：“我会早点回去的。”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俞明烨想他了，他能感觉到。
俞明烨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听见他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又等了片刻，才独自挂断电话。
后半夜连杉市也下起雨来，窗外细微的雨声衬得夜晚更加安静。俞明烨独自睡了一夜，第二天醒得很早，起床去游泳，等他晨运回来，俞辛正顶着鸡窝头坐在楼梯上打呵欠：“爸。”
俞明烨去厨房端早饭，听见他慢吞吞地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头也不回道：“说。”
“我下周比赛，”俞辛打开冰箱拿牛奶，迟疑着问他，“你们一起去吗？”
比赛是国外的比赛，霍言早先就跟俞明烨说好一起陪俞辛去，但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俞辛本人就回淮港扫墓了。俞辛不明真相，又有点怕俞明烨，这会儿小心翼翼地来问他，生怕被揪着昨晚吃烧烤的事批评，可俞明烨只是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问：“你想要我们陪你吗？”
俞辛挠挠头：“呃……”
他想是想的，但这话说出口未免有点不太男子气概，犹豫半天才点了点头。
此时俞明烨已经把早餐都摆到桌上，父子俩面对面坐下，俞辛给他倒了半杯牛奶，才听见他说：“工作都安排好了，会陪你去的。”
虽然俞辛是去参加比赛，不过赛后还有不少空余时间，可以一家人在当地玩两天。霍言已经做好了旅行计划，还拉着俞明烨商量过路线，只是为了不让俞辛分心，这个计划连一星半点儿也没有透露给他。
见俞辛的眼睛亮起来，俞明烨又道：“吃完早点去上学，司机在外面等了。”
俞辛今天还要照常上课，他却已经提前空出一周时间来，等霍言从淮港回来，他们还能一起出门吃个晚饭，也提前庆祝一下久违的共同假期。
当然，俞太太旅途劳累，应当换他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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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内容跟新年没什么关系，但还是祝大家春节快乐，新年诸事顺遂，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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