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愣住，好半晌没说话。石磊挥去的手在空中蜷缩，最终收了回来，然而脸色依然沉着。石远感到脸上的刺痛感迅速密集的渲染开，他梗着脖子道：“你打我也没有用。”
石磊一听，怒气又涌了上来，“跟你说人话听不懂是不是？”
石远道：“我跟一个互相有好感的人谈恋爱有什么错？如果仅仅以性别来看待，岂不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你天天自诩天下大同，求同存异，怎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就炸毛了？简直虚伪！”
石磊的面部肌肉抖动异常，他竭力控制自己又想挥出去的手，但是，越听越忍不住，他揪住石远的前襟，低沉道：“人都是自私的。事不关己的时候可以毫不在意，正因为你是我弟，所以我才会生气。石头，我知道你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但是这个事情太敏感了，它牵扯很多，搞不好你就完了。”
石远辩解道：“我……”
石磊摇头，“你没经历过什么，看到的听到的，跟隔靴搔痒没有两样，哪怕亲眼见到，还是跟亲身经历不同。这个年纪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或者想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这个我赞同，但绝不能超过界限。你要说一开始就喜欢同性，我支持你，但你现在明显是懵懂的状态，什么都不明白，随波逐流的去谈恋爱。”
“我没有！如果我是这么想的，那么先前我就不会痛苦和难过。我清楚知道对象是同性，也知道和同性恋爱的后果如何。”石远皱眉，一把推开石磊，比力气，石磊是比不过石远的。他低头拉了拉衣服，继续道：“但是一段异性恋的恋爱尚不能由始至终，更何况我这恋爱呢。你搞错了重点，我现在仅仅是在谈恋爱而已，在大学里谈恋爱而已，和大学里和女生谈恋爱没区别。”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考虑过和严淡的未来？”
“也不能这么说。”石远顿了顿，“我觉得，谈恋爱和维持一段长期关系是两回事。”
好一会，石磊的声音远远传来，“就算你这样想，但是有突发状况发生呢？万一有人知道你俩谈过呢？在一段正常的关系里……你……并不……我……”
“你说什么？”石远这才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的石磊不见了。“石磊？石磊？”
“这里！”石磊的呼喊声响起，“石头，这边。”
石远循声望去，发现石磊落下去了。他们的寝室外边是一段斜坡，斜坡外面并没有栏杆，斜坡最高点是一段十字路口，石磊当时就站在最高点的十字路口的树下，当时被石远不小心一推，人就掉下斜坡下面。
“快把我拉上去。”石磊在下面颇为狼狈道。最开始掉下来，他吓了一跳，把脚崴了，“我扭到脚了。”
本来激动的情绪被意外事故一冲撞渐渐消散，石远看清楚状况后，十分淡定，“你往前跳，我往下走，那里把你拉出来。这里太高了，会磨伤。”
石磊看了下前面，小草丛挡着视线看不清底下是不是实的，“不会是滩涂吧？”
石远往前走，“那你记得趴下，这样才不至于快速沉下。”
石磊收收鸡皮疙瘩，刚跳了下，就听到‘卡啦’一声，他汗毛倒立，“是什么？”
“哦，要小心空易拉罐。”
“fuck！”石磊口中忍不住骂了声，继续一蹦一跳小心翼翼往前面去。
石远把石磊扶出来，看着他道：“你现在怎样？去医院？”
石磊看了看周围，道：“校医那里有人值班吗？”
“不知道。”石远视线落在石磊脚踝上，“肿了？”
石磊摇头，“感觉疼。”
“瞧你。”石远嗤了一声，“弱不禁风的样。”他让石磊搭着自己的肩膀，“回去抹点红花油就行了。”
石磊气结，“你再说一遍。”
“摔一下就把脚扭了，还想教训我。”石远嘀咕道，“真不知道是谁要帮谁。”
石磊拍了下石远的头，瞪着他道，“又想挨训吗？”
石远不爽回瞪他。两人互相瞪了会，忽然笑了起来，石磊道：“走吧。”
“嗯。”
“不是这边，我车停另一边。”
“保安让你开进来了？”
“你们学校的管理太松了。”
“这是自由。”
“自由也要有个度。”
石远默了一会，道：“知道了。”
石磊看着石远，心中的话在喉咙间滚了滚，还是咽了下去，“对了，二伯说你最近周末都没回家。”
“我都上大学了，拜托。”
“啧，色 欲 熏心。”石磊道。
“stop！”石远嫌弃道，“你还是先找个对象吧。”
两人吵吵嚷嚷倒像是重回了小时候一起在爷爷家的时光，一路磕绊和互相嫌弃回了住的地方。第二天，石远起了个大早赶回去上课。他直接到教室，一到教室就被汪声他们调侃，石远对此应付自如，然而经过昨晚的一闹，他上课的时候，盯着汪声他们看了看，心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会如何？
下了课，他本想找个话题**去，然而合适的时机总是溜走，后来石远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想这个事。石磊自那晚后也没有别的表现，只是偶尔看到石远时，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其实他也不确定，这段感情的走向怎样。如果以离别结局，那自己一棒打死的做法未免多此一举，而如果结局是另外一番模样，现在是看不出任何苗头。他们就跟任何一对热恋期的人一样，从未想过真实而久远的事。
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12月，圣诞节前夕，董妙给石远打电话，说自己学校放圣诞假，要石远来接自己。石远说自己到时候要彩排，于是乎，知道石远要上台表演的董妙激动了，嚷着要去他学校看。石远随便她，便告诉了她时间地点。至于如何来，他想，有石磊呢。
石远没想到，这通电话会就此给自己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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