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厉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法院的判决下来了，假期后你带胡小兵妈妈去法院交罚金。”
“胡小兵？”石远一时想不起来。
李厉平常嫌弃的表情浮上来，但因脆弱的模样，杀伤力减弱了不小，“你跟我第一次调查取证的盗窃案。”
石远响起来了，当时他还因为手机的问题触动不已，“她妈妈有钱了啊？”
“凑齐了。”李厉淡淡瞥一眼，“案子你处理多了就不会这样了。”
石远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毕竟年少，经历少，乍一处理就容易心酸，他沉默着，并没有回应。
两人安静着，直到病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石远啊了声，看向李厉。“刚忘了说，医院这边让联系你家里人。”
李厉愣了一下，“我家里人都不在这……”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不会是……”
见没人开门，那人推开病房门。
果然，李厉看到对方，说不上什么高兴的神情。
石远硬着头皮，主动打招呼，“您好，您是吴飞菲吧？！”
吴飞菲淡淡笑了下，“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石远吧。”她走进来，看到李厉，“你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李厉没好气道：“死不了。”
吴飞菲轻轻摇了摇头，对石远道：“谢谢你把他送来医院。”
石远立刻道：“不是我，是另一个助理送的。”
李厉对石远道：“谢东息的案件资料，你回去整理下，我这两天要看。”
石远：“……”我只是无辜的人。
闻言，吴飞菲道：“你不怕又赶跑助理呀。”说着，她转头对石远道，“乖，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石远看了看两人，就此辞别，一出了病房，直奔律所。心中虽然有几分好奇，但他克制住，毕竟好奇害死猫。只是在隔天李厉不停挑刺的时候，他还是很愤愤不平。
谢东息的案子牵扯良多，石远又接连跑公安局和检察院，从中获取信息的同时他觉得这个案子让自己有澎湃的感觉---因为大案的缘故。
加上他爸妈回来了，石远虽然有想到严淡，但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校，只能隔三岔五的发条信息过去，聊以相思。
假期过后的第二天，石远下午有课，他便和胡小兵的妈妈约了早上去处理罚金的事。胡小兵的妈妈一早就在法院门口等着，依然还是灰尘仆仆的模样，石远一看到就莫名心酸。
石远先是问了声好，而后问她，是带了现金还是刷卡。
胡小兵妈妈掏出3000块，“现金，你数数，我刚托人从银行里取出来。”说着，把钱推给石远。
路人保安等人眼光似有扫过来，石远脸皮不禁热了，“阿姨，我们先进去吧。”
过了安检，进去立案庭，找到交罚金的窗口，石远报了案号和被告人姓名，并让阿姨把钱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用机器数了数，发现有一张总是扫不出来，“这张不行，换一张。”
胡小兵妈妈惊讶道：“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怎么就不行了？”
石远道：“能麻烦再扫一下吗？”
工作人员单独拿那张扫了扫，机器显示不行。
胡小兵妈妈不知所措，“怎么会不行呢？怎么会不行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石远，“假钞。她亲眼看见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石远道：“能给我看看吗？”
工作人员把那张一百递过去，石远看不出个所以然，他看了看胡小兵妈妈，而后道：“阿姨，这张一百有问题。”
胡小兵妈妈愣了，“怎么有问题了？那，罚金怎么办？”她看向工作人员，“少一张行吗？”
工作人员似有些生气，“判决书上说了3000就是3000，有事你找法官去。”
胡小兵妈妈嘴巴蠕动，到底没说话。
石远道：“阿姨，我可以跟你换一张吗？有时候纸币有破损是会扫不出来的？”
胡小兵妈妈感激道：“好，好。”
石远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一百递过去，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似是不赞同，但还是没说什么。
那一张一百，可以。
交了罚金后，石远拿了票据带着胡小兵妈妈出去，到了外面，他把票据给她，“阿姨，这个票据你收好，这是法院收到罚金的证明。”
胡小兵母亲慌不迭的点头，“丢不得，丢不得。”
石远又重新抽出一百给胡小兵妈妈，“阿姨，这是刚刚的钱，你收回去。”
胡小兵妈妈摇头，“使不得。”她叹了口气，望着石远道：“那小子要是好好读书就好了。”
到底，胡小兵妈妈没有收下那一百。
石远看着胡小兵妈妈的离去背影，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到底是法律可怜，还是人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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