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未然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何为“头疼欲裂”。
当清晨的阳光穿透过窗帘照射丨进他的被窝,他紧皱着眉头,勉为其难地撑开了眼皮,适应了光照之后,扶着疼痛不堪的额头,掀开毯子,坐起了身。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在家里,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玫瑰扶着他,趴在酒吧洗手间的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
尝试回想失败,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正好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纸条,于是他带着疑惑走了过去,将纸条拿了起来。
“游景秋?”简未然喃喃自语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至于游景秋所说的,送他回家这件事,简未然就更是毫无印象了。
所以,简未然拿过手机,拨通了玫瑰的电话,“经理,昨晚有酒吧的服务生送我回家吗?”
“有,我让他送你回家的,好像叫游景秋。”玫瑰回忆道,遂又不解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他的话,就没错了。”既然名字对上了,简未然便挂掉了电话,再输入纸条上的号码,点击拨号。
忙音响了两声,游景秋很快就将电话接了起来,在得知来电者是简未然时,他压低了声线,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洞天福地吗?”
从听筒那段传来的声音,谨小慎微得如同身处严密监视之下,简未然不免有些好奇,但他表面上依旧装作于无动于衷,淡定地答道:“听过。”
“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游景秋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弱不可闻的痛苦喘息,像极了被空白回忆折磨的简未然。
而简未然只是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你现在方便和我见上一面吗?”
游景秋提出的见面地点,是一座教堂。
简未然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准确的说,在幽冥,由于已经知道了死亡的真相,对于虚幻的信仰便弱化了许多,当然,也有部分居民,依旧保持着生前的信仰,所以,教堂在幽冥的存在并不稀奇。
游景秋应该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简未然走进静谧空阔的教堂时,他正跪在红色的十字架之前,双目紧闭、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直到听到简未然的脚步声,才放下双手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简未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轻声道:“简先生,你来了。”
“嗯。”今天是工作日,本就萧条的教堂,更不会有谁来参观,简未然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回应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堂之中轻轻回荡。
“我们去外面谈吧,教堂后面有一条小河,很适合边散步边聊天。”游景秋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的样子,领着简未然径直就往外走。
简未然没有异议,跟在他后面,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经常来这里?”
“嗯,我生前是牧师。”游景秋回过头,说到自己身份时,白皙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但眼眸之中,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牧师?”简未然略感诧异,随即轻轻笑道:“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以前很多人都这样说。”游景秋的双手交握于身后,羞赧地低下头,脚尖踢着河边的小石子,“我是被教堂修女们收养的孤儿,长大成人后,自然而然就成了教堂里的牧师。”
点到即止,简未然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而后开门见山地问:“你说你在洞天福地见过我?”
听到“洞天福地”的时候,游景秋纤瘦的肩膀,明显惊恐地抖了一下,随即他猛一回身,抬手捂住简未然的嘴,另一只手的食指抵在唇中,如履薄冰地“嘘——”了一声。
简未然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一脸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直到游景秋的视线仔细环视过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于是松开了简未然后,简未然才吞吞吐吐地低声问:“怎……怎么了?”
“不要那么大声地提这四个字,会很危险。”游景秋倏地将简未然拉到一棵大树后面,再次探着脑袋,确认四周没有谁在偷窥他们,才凑到简未然耳边,用近乎气音的低分贝悄声道:“我只能说,好像在那里见过你,毕竟我已经离开那里十年了,还有记忆有很多空缺和模糊的地方,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见过你……但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游景秋神经质的一举一动和颠三倒四的言辞,都表明了他精神的异常,但简未然凭借着身高优势,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眼,虽略显呆滞,却不见一丝闪避和蒙尘……他没有说谎,简未然可以肯定。
简未然记得玫瑰曾说过洞天福地,那是供给带有冤屈恨意、精神不正常的亡魂,休养至精神正常的地方。他已知自己的死状有多凄惨,尽管不清楚死因,可若他当时带有冤屈或是恨意,也在情理之中,那么,他记忆空缺的那五年,很有可能,和这个“洞天福地”有关。
困扰多时的问题,总算有了一丝线索,简未然不免激动起来,一把握住游景秋的手,急促地追问:“你还记得些什么?”
游景秋未来得及回答,简未然便被突然冲出来的高大男子一把推开,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身后的树干,或许此时已经狼狈地跌倒在地了。
简未然抬起头,刚要开口质问,对方就先他一步地将游景秋紧紧护在怀中,厉声吼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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