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歘歘歘!”
痰盂室,冷水不断泼打,姜云明重重喘着粗气目视前方。
镜中的少年面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满是血丝的眼眸疑惑不解。
双手搭在洗脸池两侧,脑袋低垂。
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
……
连续多次深呼吸后,姜云明最后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我没死,那的确是个梦?”
姜云明有些不太确定。
若是梦,那为何触感这般真实?
若不是梦,那现在站在这里安然无恙的他又如何解释?
姜云明沉默无言。
脱下半袖睡衣,看向自己身体。
身上没有半分伤痕。
“果然,还是梦……”
姜云明重重舒了口气。
“咚咚!”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试探性的询问。
“明明,是你在里面吗?”
姜云明回过神来,将衣服穿好,转身打开浴室门。
身穿粉色睡衣的女孩站在门口。
清晰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又做噩梦了吗?”
风沐清秀眉蹙起,目露担忧。
“和之前几次有些不同。”
姜云明将这一次梦境不同之处如实说出。
当听到姜云明身体被碎石洞穿,休克昏迷之时。
“受伤了?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风沐清神色紧张上前,想要看看伤口。
姜云明有些苦笑不得,连忙按下风沐清抬起的双手。
“沐清姐,没事,都说了是梦,我现实肯定没事啊?”
“我现在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风沐清看着姜云明的哭笑脸,紧蹙的眉头没有舒展,叹息一声。
“我觉得还是你精神压力太大了。”
“爷爷临终前特意叮嘱过让我们不要为他守夜,你不听,结果当天夜里晕倒,就做了这个梦,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姜云明闻言沉默。
十七年前,姜云明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一个躺在福利院门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被福利院院长收养。
一晃就是八年过去。
姜云明记得那是一个寒冬。
福利院来了位老人,老人身边牵了个和姜云明差不多的女孩。
自称是姜云明的外公,这次来是接姜云明回家的。
手里还拿着治安署那边开具的身份证明。
在此之前,姜云明对于自己睁眼起便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毫不在意。
因各种原因,婴儿刚出生便被抛弃的例子姜云明见得多了。
日后生活怎么过,还是看自己。
院长知道姜云明自小聪明,想让姜云明自己决定。
福利院孩子不少,院长收到的费用却是极少。
为了让孩子们生活过的好些,院长将自己腰包早已掏空。
平时靠着给他人写字,赚取微薄费用补贴福利院日常运作。
外公同意给福利院注资。
姜云明知道这笔钱对福利院很重要,顺理成章同意了外公的‘领养’。
也从外公口中得知了父母去向。
乘坐飞机出国谈生意的时候遭遇空难双双身亡。
爷爷?
他父亲本就是孤儿,何来父母一说。
至于姜云明为何会出现在福利院门口。
外公却是没有给出答案。
也是那个时候。
姜云明认识了面前的女孩。
风沐清,被外公收养的故人孙女。
三人一同生活,一晃十年过去。
直到七天前,八月二十日,外公因年岁已高离世……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需要往前看,等会下午你去爷爷那儿拜一拜,专心准备上学吧,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风沐清见姜云明没有回应继续开口。
和风沐清一同生活十年,姜云明很清楚风沐清看似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脆弱的心。
和外公的情感,比起自己甚至还要强烈。
那天夜里如果风沐清没有为外公守夜的心,又怎么能看到姜云明晕倒昏迷。
昨天夜里睡前,姜云明路过风沐清房间还听见里面传出抽泣声。
明明自己也很难过,现在却是在劝慰姜云明。
她其实只是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学生。
只比姜云明大一岁而已。
“沐清姐,你放心吧,我真没事。”
姜云明双手搭在风沐清肩膀上。
“下午回来后,我就好好复习。”
再过几天姜云明就要高三了。
高中最后一年,至关重要。
见姜云明一脸认真,风沐清这才点头。
“现在才五点多,你晚上做噩梦肯定没睡好,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姜云明没有拒绝。
眼中的血丝做不得假。
一夜‘奔波’,的确需要休息。
姜云明离开洗漱间向自己房间走去。
风沐清看着姜云明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没有动作。
……
八月二十六日,早上七点。
姜云明在闹钟声中醒来。
没有奇怪的梦,短暂一个多小时的睡眠让姜云明精神恢复不少。
还未开店门,街道的喧嚣已经传入店内。
“吱呀~”
老旧木质店门打开。
“小姜,起来了。”
“……”
“小姜,早啊。”
“……”
附近商铺的老板见姜云明出来,都是笑着和姜云明打招呼。
姜云明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羊城老街这一片,基本上都是店面和住房共用。
外面是店铺,里面就是住房。
除去隔壁刚搬来几天的古玩店,其他店铺都是开了十多年的。
街坊邻居之间都很熟悉。
外公出殡的那天,大家都上门来帮忙。
姜云明对大家都很感激。
“姜兄弟,早啊!”
隔壁传来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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