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宝贝……”费雷洛朝她招了招手，将她抱在了怀中，看着坐躺在床上的穆苒。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有些悲壮……丈夫和孩子盼望着世界里最重要的人回到他们的世界。
“妈咪她怎么了？”穆小贝怯生生地问道。她也不再哭泣，因为她知道哭泣也无济于事了。妈咪好像要抛弃她，不要她了。幼小的心中笼上了一层阴霾，久久的挥散不去。
“妈咪可能太累了，要休息一下下。”费雷洛自然知道这个蹩脚的理由骗不了他们的聪明女儿。但是再聪明的人有时也会心甘情愿的选择谎言、选择被骗。正如他自己，也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一个理由。
忽然想起Anthony的话，费雷洛低声问怀里的小人儿：“宝贝儿，有没有谁来对妈咪说过让妈咪难过的事情？”
穆小贝的脑海亦是一团慌乱，她好像记得有谁来过，但是却又是那么不真实。穆苒忽然间这个样子，让穆小贝的世界也几乎坍塌。她已经在奋力地重整了。
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看着穆苒，“小贝不记得了。”
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带给我们不好记忆的时候，我们就有选择性地将他们遗忘了。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也许是有些累了，穆苒无力睁眨的眸子忽然就合上了。
她这是要与世界隔绝，还是她纯粹地只是累了？
费雷洛呆在别墅里，一直都没有离开，直到穆苒再一次醒来……
又是一记长夜，天空悬着一轮残月。
穆苒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眼皮厚重地像是在上面涂过几十层厚厚的粉底。
是自己坠入了无边的黑色世界，还是单纯地到了黑夜？她记得她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才醒的。然后去见了一个人……
Fanny！穆苒的心灵如同受到了沉重的一击。所有的回忆连同泪水一起袭来。只是她的泪仿佛流干了，再也流不出眼眶，只能一点点地往心里流……
“穆苒，你醒了吗？”费雷洛刚刚为小贝弄了点吃的。虽然他会做饭，但是因为常年不做，难免生疏和退步了。不过小贝倒是没有挑三拣四、评头品足，反而很给面子地吃着，这倒是让他挺欣慰的。
穆小贝正在楼下吃饭，费雷洛有些放心不下，便上来看看。竟然看到穆苒睁开了眼睛，而且眼神已经不是那种空洞无物的了。已经慢慢恢复了一点神采，这让他很是雀跃。连声音里都夹杂了一些兴奋跳动的因子。
穆苒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确如条件反射一般地坐起。
Fanny说的话犹在耳边回荡。那么久的空白顿悟，让她明白了许多，也让她想通了许多。从此，她不需要他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判他流放！地点自选，只要不在她的世界里。
穆苒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比那些冬夜更为寒彻。
费雷洛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恢复，亦不敢说话，生怕会一不小心刺激到她。只是穆苒那美丽动人的眸子里发出了仇视的光芒，让费雷洛震住，仿佛置身于一场冰天雪地之中。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将他整个人都冻住。
冰冷的彻骨！
这个穆苒，好陌生！
直到穆小贝吃完了饭，发现她的爸爸还没下楼，于是泡上了房间。便看到穆苒冷冷的怒视着费雷洛场景。
“妈咪，你醒啦？”穆小贝激动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朝着穆苒的床上奔去。只是妈咪为什么这样看着爸爸，妈咪的眼神好恐怖。穆小贝第一次对穆苒有种害怕的感觉。
穆苒撤回了视线，立刻注入了柔光，“宝贝儿……”声音有些哑哑地，显得很无力。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费雷洛提起的心总算尘埃落定。她终于回来了，她终于没有抛弃他们。
“妈咪，你怎么了，小贝好害怕呀？”穆小贝支撑在床边，趴进她的怀里。忍不住又呜咽出声。
“宝贝不哭，妈咪没事了。妈咪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再抛下小贝了……”她再也不会因为他而软弱了。轻拍着穆小贝的头，穆苒觉得好累。比身体更疲倦的是伤痕累累的心。
“妈咪，你吓死小贝了！”穆小贝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几乎都要以为她的妈咪再也不要她了。
“爸爸他也很担心你，都没有离开过……”穆小贝抽泣地说着。
穆苒的视线再一次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费雷洛，“是吗？”第一句与他的对话竟然是冷绝的。
费雷洛整个人与无形中颤抖了一下，“是吗”，这么冰绝的语气，几乎让他深受内伤。她竟然不相信他，她竟然怀疑他。
“我……很担心你。”费雷洛望着她的眼睛，朴实无华地说道。他只是最真实地表达出他的感受，不掺杂一丝杂质。
“谢谢，以后不需要了。”穆苒已经做好了艰难对弈的准备了，咬着牙，狠戾地道，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才能保持尊严与他对话。
“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费雷洛莫名其妙，只是她这般无情的话让他再隐忍，也无法完全克制住所有的怒气。
“妈咪，你说什么呀？我们很需要爸爸。”穆小贝抬起头，看着她的妈咪。妈咪怎么会这么说呢？
“爸爸，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妈咪生气了，你快跟妈咪道歉，请求妈咪原谅好不好？”穆小贝从床上下来，拉着费雷洛的手臂恳求道。她好不容易有了爸爸，而且爸爸和妈咪昨天晚上明明很好的。怎么现在就是这样了，她不要爸爸再离开她们了。
“小贝，你先回房，妈咪有话跟他说。”穆苒干脆直接把“爸爸”换成了任何人都适用的“他”，一下子将亲人的位置拉回到了陌生人。
费雷洛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依旧在隐忍。
“爸爸……”
“宝贝，听话，先出去，爸爸跟妈咪有话说。”费雷洛安抚着说道。
穆小贝不解地看了看穆苒，又看了看费雷洛，摇着身子离开了。心里默默的祈祷，妈咪和爸爸能够握手言和。
“我当你刚才的话没有考虑清楚，是在耍小脾气，玩任性。”这一次，费雷洛先开口。他真的无法消化穆苒的这句话。
“不，我说的是认真的。是我经过成熟的考虑之后才说出来的。”穆苒不需要他的体谅和谅解。从此，她只想为自己和为小贝而活。
“你！你今天到底见过谁了！”费雷洛低吼着道。该死的！那个人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与别人无关。事实总是摆在身后或是面前，我直视或是转身总会看见的。”似乎这一次的沉睡与游离，穆苒更加洞彻了对话的真谛。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中依旧平稳如初，甚至都没有荡开涟漪。
而与谁对话，这个对象也已经不重要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费雷洛知道又是一场艰难地博弈，站到窗前，背对着她。背影中沾染了夜的沉重，与他与生俱来的冷冽之气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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