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申后扭头看姬淑岱,白皙面颊上笑影浅浅:“兰统领可能急于回来复命,丞相何必着急?琼台宫并非铁板一块,那妖女的侍卫是个不可捉摸的人物,行为匪夷所思。她可能没对妖女说这件事,要不然,你那棋子岂会继续发挥效力?”
姬淑岱略觉释然:“但愿如此。”告辞之时,又悄语申后:“妖女要成气候了。他父亲褒晌屡屡弹劾太傅大人拥兵自重,无功与国。”
“褒晌被夺帅印,必不甘心,想夺我父亲的兵权?用心真是险恶!”申后咬牙切齿,看着姬淑岱告辞,魁梧身影在门口消失,只觉胸口闷痛,怒火熊熊,如洪水咆哮之势。
兰妍退而复进,冷静审视王后,转着狐眼打破沉默:
“王后娘娘,何不趁瑶嫔给妖妃送汤,在汤里作些手脚?”
申后手轻轻挥动,目光轻淡,颇显息事宁人:“不必管她。注意飞霜殿即可。”
狐眼转动眸子,煞费思量,觉得申后高深莫测。
墨竹拿着一株桃花进来道:“娘娘给那妖妃送的花,都开了不少呢,想想就窝心。咱一个王后娘娘,为何偏偏去贴妖妃的冷脸。”
申后看着墨竹往几上花瓶里插花,笑容娴雅:
“墨竹,以后记住,咱也每天给褒妃送汤滋补。”
太子宜臼一袭月白罗袍从门口进来,摇着撒花扇的动作十分潇洒。他双眉如漆,鹰眸酷似姬宫涅,冠玉面上尽是不屑:“母后何必这样憋屈自己?儿子可不会忍辱负重。有一日妖妃碰到我手,必然要她好看。”
狐眼趁着参拜挑拨宜臼:“参见殿下,刚才妖妃派人取走了娘娘的夜明珠。”
姬宜臼鹰眸冷寒,直视申后黑瞳:“母后,果真如此?”
申后紧紧拉住儿子手,默默流了泪:“母后……无奈啊……”
姬宜臼面色悲戚,脊背森然发麻,嗖嗖恨意起自足底,迅速弥漫周身。
窗外,清风明阳九千里,花飞花谢在澹荡春风中。
夏天来时,琼台宫内外,松柏竟翠,群花比美,兰殿凝芳。
褒姒穿着绢丝绣芙蓉广袖罗衫躺在铺了瑶席的床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太医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各个摇头叹息,愁眉苦脸。
云儿站在一旁抹泪,抽噎:“小姐,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啊……”
坐在床沿的姬宫涅脸色铁青回想着申后昨晚送汤来时的进言,指着面前的太医院医监:
“钱医监,查验结果如何?”
钱太医磕了一个头,申后的脸在眼前闪回,他雪白的须发都在颤抖:
“启禀大王,查验出瑶娘娘的汤里有毒,而申后娘娘的汤只是补汤。”
跪了一串的太医们异口同声鹦鹉学舌。姬宫涅突发一声怒吼似猛兽咆哮:
“瑶嫔谋害皇嗣,打入大牢!”又指着太医们大骂:“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每人罚一月
月俸,统统给我滚!”
太医们如得大赦,先是脚后跟蹭着地走到门外,然后撒腿逃奔。
姬宫涅摔碎了宫娥递来的茶钟,一抬脚踢翻了锦凳,俯身轻抚褒姒脸,满面忧愁、伤感:
“爱妃之病历经三月而不愈,又受恶妇毒害,难道真的病入膏肓?母子都没救了吗?”
王寺人的黄瘦脸上写满恐慌,眸光闪烁:“大王,奴才想起来一人,或可医得娘娘之疾。”
姬宫涅黯淡的眸光骤然一亮,耷拉的双眉瞬间扬起:“什么人?现在哪里?”
王寺人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半天,直到姬宫涅发怒,他跪在地上,眼神漂浮:
“奴才请大王恕罪,方敢说出此人名字。”
2:
姬宫涅霍然起立:“救治爱妃要紧,他是何方隐士?你就别再吞吞吐吐的了,恕你无罪,快说!”
王寺人叩头,低声道:“她就是……被关在飞霜殿十六年的紫珠。”
姬宫涅茫然抬头,满面疑惑:“紫珠?她就是被我爷爷关在飞霜殿那个女人?”
王寺人颔首,惴惴而言:“正是那个紫珠。”
“孤王好像听说她懂得医术。但爱妃玉体关系重大,不可轻率托医。”见众人面面相顾不敢言语,姬宫涅看着王进的目光变得尖锐:“你有何理由举荐紫珠,快说清楚!”
王进弯着脊背伏地,禀道:“据说她出身于犬戎的医疗世家,厉王征讨犬戎胜利,她作为战利品被带回大周,聪明伶俐,几年后成为姜后心腹。她不仅女红极好,且精通医术,善治疑难杂症,擅施针灸、疗毒,曾被厉王派去丞相府撰写药谱。后来她因打开从夏朝流传下来的箱子,怀孕并生了妖孽,被关押在冷宫。”
姬宫涅深结的眉头缓缓舒展:“嗯,好像听说过这事。但愿她能治爱妃的病。快去传她,快!”
众人惶惶不言,王寺人不住地磕头,吞吞吐吐:“大王,她如今时疯时癫,奴才,只怕,她,不能奉诏。”
姬宫涅思绪烦乱、心情迫切,挥臂道:
“孤王不管她疯子傻子,只要她治好姒儿的病!快密传紫珠来!”
王寺人亲自带着两个侍卫去了,一炷香时间后转来,脚步悄悄走进殿里,哭丧着脸道:
“大王,奴才密入飞霜殿,将紫珠装在麻袋里带到,只怕她惊吓了圣驾和娘娘啊!”
姬宫涅放下茶盅,满目傲然,伸臂扬声:“带进来!”
两个侍卫扛着一个袋子进来,打开袋子,放出紫珠,按在地上,斥道:“赶快参拜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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