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小太监急切地看着殊颜,一双滴溜溜的大眼中满含着期冀:“姐姐不认识我了么?”
殊颜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细细地打量那小太监,只觉得面相有些眼熟,可一时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是——”她迟疑地询问着,心里犯了嘀咕。
“姐姐真的不认得我了么?”那小太监耷拉着头,似乎有些许的失望,拉着她衣角的手轻轻摇了摇,显出一种急切:“我是小山呀!”
小山?!
殊颜快速地在记忆中寻找着这个名字,当她将记忆成功地找出时,脸一下子就白了。
小山!
八年前,紫云山!
他就是那两个抢马伤人的流民的弟弟,是衣姐姐与七哥合力救活的那个孩子!
可是,他为何会流落到了宫里,这么小小年纪就被阉割,成了内侍太监?
他的父母去哪里了?
他们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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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内,朱祁钰正专心致志地在批阅着奏折。因寒冬来临,乌砖上的地上铺了织锦的厚毯子,再加上一个红彤彤的鎏金云纹铜炭炉,烘得整个大殿里温煦如春,暖意融融。
自仁宣英三朝以来,大明的京军分为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此三营又称三大营,一同隶属五军都督府管辖。五军营乃是驻扎于京师的卫所军队,有步兵与骑兵,平常主要训练演习营阵,而三千营皆是骑兵,执掌仪仗扈从帝君,平时主要肄习巡哨。神机营则是从安南习得火器法之后才设立的,开始时是步兵,后来又增加了马队,执掌随驾护卫,平时主要是肄习火器。但是,大明律法规定,五军都督府的掌府官只管常行文书,非特命,不得干预营事,而三大营又各有总兵,不相统一,号令也不一致,遇到战事,临期调拨,兵将互不相习,时有矛盾冲突。而土木之败后,三大营的兵制更是乱作一团。
在保卫京师之时,朱祁钰也感觉到了如今兵部管辖的一些弊病所在,如今有了闲暇,便打算联合身为兵部尚书的于廷益,对京营兵制进行彻底的改革。
再者,近日大明虽然已经与瓦剌停战议和,且恢复了双方的“互市”,但,这并不代表瓦剌人不会继续对大明的疆土虎视眈眈。也先狼子野心,世人皆知,他肯送回朱祁镇,也只怕是因为知道朱祁镇没了利用价值,不如顺应大明的意愿,做个顺水人情。如今,也先与脱脱不花似有隙,任由他们去折腾,大明才可有几日安宁日子,也可趁机励精图治,以免再受瓦剌人的欺凌。
在奏折上顿了一下笔,朱祁钰微微叹了口气,正打算提笔疾书,却只见大殿的门被人推开,殊颜伸了个脑袋进来,笑嘻嘻地瞅着他。
“姐夫!”
也不知是不是专程练习过的,她将这两个字叫得特别甜,特别能讨人欢心,往往因为这么一个称谓,总能在朱祁钰这里捞到不少好处。
“又想出宫去?!”朱祁钰对这甜腻的称谓背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心知肚明,索性也不去看她,故意板起面孔,径自在奏折上批批划划,明知故问得用平板的声音开口。
他知道,殊颜是要得不到他的手谕,管辖大内锦衣卫的晁天阙是决计不会私自放她出宫去的。所以,这丫头目的何在,他非常清楚。
“嘿嘿,姐夫既然知道,又何必说破呢?”殊颜厚着脸皮地耍赖笑着,从半开的门缝里慢吞吞地蹭了进来,在御座前使起了软磨硬泡的工夫。“好姐夫,我知道你最好了,求求你,下个手谕,让我出宫去吧!”她摆出平日里百试不爽的可怜姿势,本打算顺到你挤出几滴累增强说服性别,可又怕戏演过头便让人觉得假,也就作罢了。
“天都已经黑了,你确定蜜味斋还肯开着门等你这笔生意?”朱祁钰睨了耍赖的她一眼,表情并没有舒缓。她每一次出宫的借口都是去蜜味斋买甜食,可实际上,谁不知道是有人在蜜味斋等着她。
而那等待的人,除了弑血盟的蔺二当家之外还会有谁呢?
对于这种一听便知道是可以刁难的疑问,殊颜也不辩解,只是继续“嘿嘿”地笑着,抓着他的衣袖撒娇。
许是她撒娇时摇晃那常服袖子的弧度太大,朱祁钰被她给烦得几乎没办法批阅奏折,不得不放下手中蘸着朱砂的狼毫,头疼地看着她:“现下风大雪大的,你不怕冒雪去了,结果染上风寒什么的?你两个师姐都放了话,等明早雪停了再让你出宫去,那等你的人不会跑掉,也不会被什么狐狸精野猫精给拐走的。”虽说情人之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现在的确太冷,夜路又难以摸索,他们也不是可以刁难,只是担心她染上了风寒。
一听素衣和殷心早一步便下了禁锢令,殊颜那笑得很谄媚的小脸一下子就跨了下来。“姐夫……”虽然知道,可以要到出宫手谕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可她还是哀哀地乞求着,妄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无奈,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是她姐夫,可是,在他眼中,显然是自己疼爱的女子分量更重,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倒戈相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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