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珞第一个告诉的人,是姚夫子。
明媚的阳光下,斑驳的窗影前,女孩儿低垂着头,脸颊上晕出了两抹绯红,细密而翘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修长的脖颈如同画里遗世而独立的天鹅,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璎珞,你会幸福的,衷心祝福你。”
柔声说着,姚夫子有些感慨的笑道:“才两年多的功夫,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呢?”
姚夫子依稀记得,自己刚进靖安侯府那年,白璎珞还是个稚嫩青涩的女孩儿,那时的她,比白璎芸矮半个头,总是被白璎芸欺负,可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那么静静的看着,也不反抗,也不苦求,就好像,事不关己。
虽然同是嫡出的小姐,白璎珞和白璎芸,却仿若一个高贵的立在云端,另一个,却卑微的被踩在泥土里。
对那样楚楚可怜的白璎珞,姚夫子是满心怜惜的。
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
静下心来回想,姚夫子却发现,似乎什么都没变,可变化就那么潜移默化的发生了,白璎珞一如从前的淡泊平静,可如今的她,莫说是白璎芸,便是二夫人,也算计不到她了。
而算计了她的人,最终,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短短几个月,二夫人以“静养”的名义被送去了京郊的庄子里,而白璎芸,深入简出,一扫从前的嚣张任性,见了白璎珞,也总是远远的绕开,如避蛇蝎。
而其他人,对白璎珞却更加亲厚。
看着眼前这个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努力成长起来的女孩儿,姚夫子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欣慰。
“璎珞,你要记着,无论什么时候,失了什么,都不要失了自己那颗心。只要你的心还一如既往的真诚单纯,便是老天爷也不会辜负你。”
姚夫子指点着白璎珞道。
“您的话,璎珞谨记在心,无论何时都不会忘的。”
姚夫子于白璎珞,既是良师,又是益友,隐隐还带着些许母亲对女儿的关怀,所以,对姚夫子的话,白璎珞向来都十分听从。
白老太太从自己的小库房里挑选了十几匹上好的锦缎料子,一边,又吩咐管事的去外头的铺子里采买了许多,再加上薛氏差人送来的那些,一时间,兰心阁里摆满了各种花纹的大红色锦缎布料,映衬的整个兰心阁里都红彤彤的,多了几分喜意。
挑选好了要用的,白璎珞带着秀娘和流苏流莺,精心筹备起来,而薛氏派来的那几位绣艺极好的绣娘,则都被白璎珞打发回去了。
前世时,杜轩是孤身一人,而白家又家世简单,所以,五六桌喜酒,两身大红喜服,一顶花轿,珞娘和杜轩的亲事便算了完成了。
而这一世,有这样的姻缘,能再度和杜轩携手成为夫妻,白璎珞的心里,竟似比前世还激动似的。
所以,算算日子离明年会试还很早,白璎珞便打定主意,一应的喜服和新婚当月的新衣,她都要亲力亲为。
心中有了期盼,日子便过的格外充实。
每日早起到庆安堂请了安,白璎珞便去鸣翠居上早课,课程结束回到兰心阁,离用午膳还有近一个时辰,也能绣上一会儿。
歇了午觉起身,再去对弈下棋刺绣,回到屋里再将绣活捡起来继续。
日子单纯而静好,白璎珞的心思,从未有过的剔透,每过一日,心里便多一丝雀跃,因为白璎芸窦绣巧抑或是旁人那些从前为之斤斤计较的不快,如今,却显得更加微乎其微,连尘埃都算不上了。
一转眼,便到了七夕。
七夕是女儿节,又因着如今白璎芸和白璎珞的亲事都已经定下,这也算是她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女儿家的节日了,所以,前一日下课时,姚夫子便说,第二日给他们放一日的假,让她们自行安排。
早起,白璎珞睡了个懒觉,辰时二刻到庆安堂给白老太太请安时,便见薛氏和四夫人都在,一行人说的高兴,似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般。
听了几句,白璎珞顿时兴奋起来。
原来,昨日半夜,四月里去大安的使者团回来了,带回了一个让人无比振奋的好消息。
嫁去大安成为王后的六公主于六月十二诞下了一个男孩儿,洗三礼上,大安君王拓拔弘睿在早朝上宣布,依着大安历朝历代的规矩,嫡长子被立为储君,所以,那个新生儿,如今已是大安的太子了。
“真的吗?祖母,是真的吗?太好了……”
继三月收到六公主的信,知道她已经身怀六甲,如今再度得到消息,又是这样一个极好的喜讯,白璎珞顿时觉得有些不敢置信的犹疑。
见祖母点了点头,白璎珞长舒了一口气,提起裙裾跑到内屋,冲着白老太太供着的那尊观音像磕起了头。
外间,白老太太和薛氏听到声响,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一整日,白璎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褪过。
白璎芸早已从下人的口中,隐隐得知了白璎珞亲事已定的消息,如今每日在鸣翠居见到她,她恬静柔婉更胜从前,似是一夜间就长大了些,身上也多了几分娇媚。
从前和白璎珞交好的六公主在大安的地位更加稳固,而她显然也没忘了白璎珞,以后,白璎珞兴许能借此水涨船高青云直上也不一定。
一想到此,白璎芸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出不来,让她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