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兵前,信长将光隆密召到居所大厅,向他下令要求备好能在长良川运送全军兵力的大船。
“主公这是在提前做好万全之策么?”向来不拘小节的光隆调笑道。
“是有此意。”信长严肃回应,“战场上的局势千变万化,我当然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去的。”
“但是做好最坏打算的话,要是有个万一,我军也能全身而退。”他直挺挺地注视着光隆的眼睛说,“所以光隆,我军水路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哪儿的话。”光隆收起玩笑的口吻,慎重地作出回应,“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能为主公效劳,实乃我津田光隆的荣幸。”
叮嘱了光隆后,信长便率军出了清洲城,一路朝着美浓国加速进发。
关于他的行踪,不断被道三派出的各处密探传回阵营。
此次随信长出阵的包括丹羽、泷川、利家及恒兴,个个均是在过往战场上屡立功绩的武将。
除了被信长一手提拔的泷川之外,其它全是他的嫡系家臣,从中可见他对此战的高度重视。
在心系岳父道三安危的情况下,信长一路不断加快着行军速度,力图尽可能快地赶到长良川。
然而义龙的先发制人,却比全速行军的信长还更迅疾!
四月二十日晨间七时,赶在道三与信长会合之前,义龙率先向长良川畔的道三发动了攻击。
义龙军出击的第一阵前锋,是道三旧臣竹腰道尘。
昔日道三还身为美浓国领主时,酷爱吹笛的他,时常约上喜欢抚琴的竹腰一同弹奏乐曲。
家老崛田将竹腰担任敌方前锋的消息禀报给道三后,他只短暂思索半晌,便飞快拟定了对策。
双方正式交战之前,道三不畏危险地来到川畔,对着对岸的义龙本营吹奏了一曲《樱花逝》。
那正是他昔日常与竹腰合奏的曲子。
道三在开战前籍此巧妙地施了个离间计,赌的就是义龙与部下之间的信赖度。
然而他赌赢了。
听到笛子吹奏出的这首委婉忧伤的《樱花逝》,义龙果真对担任先锋的竹腰起了疑心。
他觉得自己四千余人马的本阵里,唯有竹腰及其率领的六百名士兵最不可靠,随时都有可能向道三阵营倒戈。
因此在向道三发动第一轮攻击前,义龙特地先将竹腰喊进了他的帐篷内。
“竹腰,即使明知你是曾与窃国老蝮蛇交好的旧臣,我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你做前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人不才,承蒙主公恩泽。”迎向义龙眸子那一瞬,竹腰已经洞悉到他的意有所指,“此番出征,小人定将竭力取下那老蝮蛇首级,当作报答主公的礼物。”
“去吧。”义龙和声道,“只要你立下战功,我必定会有厚赏。连你的嫡长子和次子也会一并安排好赏赐,保你一家荣华富贵。”
“承蒙主公厚爱。”竹腰立即伏地叩谢,“小人哪怕押上这条性命,也定将手刃老蝮蛇道三!”
回到在河边的阵地后,竹腰明白自己除了舍命放手与道三一搏,他已经别无选择。
义龙在听了那曲《樱花逝》后,已经怀疑他会内通道三,他只有以战功才能一表忠心。
否则,义龙方才的话语就已经很明显地在暗示:一旦战果失利,会拿他的嫡长子和次子开刀。
半个时辰后,抱着必死决心的竹腰,率领麾下六百名士兵开始渡河。
在河岸另一端专程迎接他的,是带着一整队弓箭手的猪子兵介。
弓箭手们手中的弓弩已然抬起,只待猪子手落令下后便数箭齐发。
猪子一直等到竹腰前锋队?过河心后,才抽刀出鞘,直指前方的敌军前锋队喝道:“放箭!”
霎时,雨点般的箭纷纷划破河风、竞相刺入竹腰前锋队的身体里。
随着阵阵惨叫声响起,前锋队的士兵们竞相裁倒在了河里。
转瞬之间,竹腰前锋队就折损了一半的士兵。
纵然如此,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们,却极度顽强地硬是?过长良川后抵达了河岸。
他们甫一上岸,便挥刀朝着还来不及后撤的弓箭手们砍去,斩倒不少来不及射箭的弓箭手们。
“弓箭队撤退,步兵队出击!”猪子边斩杀敌兵,边高喊着指挥布阵,“必须拦下他们!”
在此起彼伏的交战呐喊声里,这群竹腰前锋队居然强行突破了道三军的第一层防卫,还在拼命朝着道三的帐篷方向冲刺。
晨间弥漫的淡淡雾色下,道三手执长枪从容地走出帐篷,立即就有一名敌兵朝他迎面冲来。
道三立即反手以枪杆对着敌兵的脖颈扫了过去,仅以杆尾一记敲击,顷刻就撞断了敌兵颈椎。
对方瞬时软绵绵地裁倒在地。
即使竹腰率领前锋队突破防守杀入道三阵营,但道三军在一番厮杀之下仍占据了上风。
故此道三并不怎么担心战况。
他只想在敌兵里,找到那个背叛了自己的竹腰,然后亲手将对方了结。
在刀光剑影下,双方将士的呐喊声震天。
道三手中的两米长枪如妖蛇般灵活挥舞,朝着前方两名敌兵拦腰一扫,他们腹部即刻就多了几个窟窿。
又亲自杀掉五名敌兵后,道三终于见到了穿着红色羽织的竹腰。
对方刚以一记横劈斩断了道三军步兵的脖子,气喘吁吁地甩掉打刀上的血渍时,恰好也发现了正朝着自己款款走来的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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