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估计也没想到，黎昼是个撒手没的主。
送人出去愣是给送回了对方家里。
打开门的陆知返拿出拖鞋来给黎昼换上，看他低着头解鞋带的模样，想起这茬来，说：“白老大这会儿得气坏了吧。”
黎昼后知后觉想过劲儿来，抠着鞋带子，叹了口气说：“红颜祸水害人。”
陆知返听乐了，蹲**把黎昼鞋子脱了，拉着人进屋休息。
他的房子，黎昼来过不少次。
打从两人还没有“互通名号”的时候，黎昼就来过。
黎昼还记得他在客房醒来的时候，被人捅豁肚子，他还记得避开重要脏器，谁知道买根烟的功夫还是失血过多撑不住活动。
躺在那臭烘烘的垃圾箱旁边，野猫走来走去，像是在惦记他的遗体是否可以供他饱餐一顿。
黎昼一辈子没体会过什么情爱，他身体素质算不上好，别人在处对象，他在训练，人家在操场小情侣手拉手，他在操场跑圈一跑就是三千五。
酒吧门口，地上还躺着人，跟那小军官比划的时候，黎昼瞧见他手里拿着烟头，瞧见他那俊俏刚毅的一张脸，失神一瞬，就让那烟头烫了个正着。
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呢，谁知道在那垃圾箱旁，黎昼又被陆知返捡了回去。
野猫似乎对于他被人捡走十分布满，磨了磨爪子发出了嘶哑的叫声。
黎昼失血过多，混沌不清，他倒挂着对那野猫挥了挥手。
像是在说：羡慕去吧，我有主人了。
等再睁开眼，入目就是洁白无比的天花板。
白老大不爱干净，黎昼也不见得多爱，两个糙老爷们别说打扫卫生了，出一趟差回来，屋子里积淀的灰尘都够吹起沙尘暴的。
还没见过这么亮堂的天花板呢。
外头天还没亮，黎昼挣扎着爬了起来，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在陆知返门口瞧了一眼。
一个常年在部队的人，警觉性很高。
黎昼不敢开门，贴着门听了一会儿，他甚至期待陆知返会打呼。
至少还能让他听个响。
而后一次次造访，一次次在家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像梦一样。
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处/男的总结陈词，这段时光，像梦一样。
“发什么愣呢？”
黎昼回过神来。
陆知返穿着浴袍看他，眉眼深邃，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浴袍只用一根带子系住，半遮半掩的，更是让人忍不住想探头看看里头是什么样的风景。
黎昼紧盯着他的锁骨，不加掩饰地咽了一口唾沫。
陆知返勾着嘴角不说话，却也很享受这对方的探视。
气氛开始逐渐冒起了粉红泡泡，黎昼脸色越来越红，在陆知返靠近自己之前猛地站起，开始状若无事地在房间乱晃。明明已经来过不少次了，就跟第一回来一样，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陆知返的房间非常简洁，这么多年当兵下来，习惯性整理自己的内务。
大床在房间正中央，两个枕头高低适中，被子叠得跟豆腐块没什么两样。部队那种硬实厚重的被子很好叠，家里都是鹅绒羽毛被，也愣是在陆知返的内务要求下，叠得与部队差不离。
书籍按照大小整齐放置，都是些军用杂志，好些都翻得页脚烂了，还有存下来打算买的训练服军刀的剪报。
书架还有不少透明玻璃箱，里头装着四五个军功章。
和黎昼他爸得的不一样，那是真真正正从部队里拿到的。五个三等，两个二等，一个一等。算算下来，相当于陆知返在部队待了多少年，就拿了多少章。
陆知返吹完头发回来，换上了睡衣，从后头搂住黎昼的肩膀，说：“酷不酷？”
黎昼眼睛亮亮的，郑重地点头，说：“酷。”
“发的时候更酷，一身军装踢正步，爷爷还给我拍了照呢，可惜相册不在这儿，下回给你看。”陆知返说着，手指点在玻璃橱窗上，带着对部队的眷恋。
他是爱当兵的。
那是一个纪律严明，又格外富有人情味的地方。
“那个一等奖章，来得困难，我差点折了一条腿。”陆知返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特殊部队和别的不同，去的地方接的任务都得保密。那次捣一毒窟，环境特别艰辛。我们小队在居民楼里徘徊了好几天，附近有个小女孩儿是孤儿，经常到处跑，见着我们陌生人也不怕，笑眯眯地上来要糖。
“我们没得到正确的情报，捣毁毒窟的时候有当地武装分子参与，情况危急。四处躲藏的时候，在那居民楼楼顶，找到了那小女孩儿的尸体。那群人要用孩子运毒，把毒藏到了她的**里，贪心不足蛇吞象，**破裂，那小女孩儿都没能走出去。
“那群人急着走，也来不及带她的尸体，直接拿刀子戳破了她的肚子，取出了毒品后跑了。而她肠子四散一地，红红白白的一团。天楼养着野狗，在笼子里对着她流口水，哈喇子满地都是。
“那是我第一次没听队长命令，下楼和毒贩武装分子对火。楼里埋了不少炸药，我杀了不少的人，被炸出去的时候，还攥着枪。等我再醒来，已经回国了，腿上淤紫满是脓水，枪身灼热把我手心烫破了皮，直接黏在了一块儿，医生把我手上一层皮都给剥下来了。我爷爷就站在icu外头，对我说‘爷爷能保住你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我爷爷的话太有迷惑性，我当时躺在icu眼睛里都是擦不干净的黄沙，愣是信了，觉得自己还能站起来。等我出院，部队那年的一等奖章就给到了我的头上。”
陆知返手搭在黎昼的肩膀上，像是一个旁观者讲述自己曾经发生的事。
他执行任务时的恐慌，知道腿可能保不住的崩溃桥段一并抹了去。
不是没有讲述价值，只是舍不得告诉心爱的人，自己作为一个能替他遮风挡雨的男人的脆弱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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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爷爷：？？？怎么回事，我孙子搞基了？】
【白老大：......忙，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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