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带着寒冬将至的凛冽，落叶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天空不再被厚实的乌云聚集，大雁准备往南飞了，带着最后一丝春夏的眷恋。
冉锦拿着拍卖行转来的钱，坐在茶馆里喝茶。
他就住在附近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以前喜欢钟晴晴是因为她不恋权贵，可以和自己探讨文学画作。却没想到自己没钱的时候，她会催促自己回家要钱，一次又一次。
什么时候自己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
冉锦喝了一口清茶，摇摇头，面前坐了一位穿着旗袍的佳人，是他画馆的前台。
以前没注意，只知道让她工作，偶然在茶馆遇到，才发现对方竟然也和自己有着高度的审美重合，能谈论各种各样，古今中外的画作。
“冉老师，你今天还是不回家吗？”
冉锦放下茶杯，说：“不回。”
“那你住在酒店也不是个事儿啊……”佳人说着，将头发别到耳后，雪白的颊边印出一道绯红的俏意，“如果冉老师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家，家里也没别人……”
冉锦看着俏佳人喉头微动，刚想说什么，私人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为首的男人高个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略长的头发梳到脑后，穿着一身绀色西装，像是个行走的衣架子，让人忍不住看他手臂抬起时露出的肌肉线条，走动时长腿的跨度。
“你是谁？这里是私人包房知道吗？你们……”
话音未落就被身后摸着胸前子弹头项链的男人打断：“们们们……们啥啊叔。说话别急啊，咋的，嘴是租的着急还啊？”
背着奇形怪状书包的男人把房门落了锁，笑得一脸纯良：“叔别怕，我们最近只接保护人的活儿，不打打杀杀的了。”
冉锦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朝后头退了一步。
祝十八拿了个板凳坐下，说：“昨天闲着也是闲着，去了一趟警局，立了案。您应该不久之后就能收到法律传票了。”
“你在说什么？”
“还不知道呢？”祝十八看着他，说，“那套蟒服、五凤冠，是鹿老爷子赠与给鹿悦的，不是你和她的共同财产，你擅自将别人财物贩卖，是侵占罪啊。数额高达千万，可不是民事犯罪了，原物返还还是等价赔偿，您自己掂量着来吧。”
冉锦脸色一白，千万到手他立刻投到了自己画廊，钱都给出去了，怎么拿得回来？
祝十八真想拿出手机把冉锦这副模样拍下来回去给冉鹿鸣欣赏，又怕脏了他的眼。
他拍了拍腿上，像是在赶走什么脏东西，站起来后对旁边那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女人，说：“我劝你一句，你愿意听就听。你面前这个男的，快五十了，还啃着老，拿着卖前妻遗物的钱请你喝茶……这权利和知识又不靠体液传播，骨头硬一点吧，真没必要为了这种东西，跪下去。”
说完不管两人或青或红的脸色，带着弹头和大霆出去了。
房门一关，祝十八拍了拍大霆的肩膀，说：“他没钱还，怕坐牢只能原物返还，拍卖会上陆知返去付的款，说不定会找到他身上。”
“恩，我现在去跟陆教官说。”
办完这些事情，祝十八顺便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能打听到的事儿都问了一遍，最后才打车回了大院。
祝十八担心冉鹿鸣心情不好，又不想让他再见到冉锦，早上叫醒他后，把他送回了大院，想着鹿老爷子能多照应一下。
到了家门，祝十八推门就看到冉鹿鸣半躺在沙发上嗑瓜子，鹿老爷子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敲得直响。
“仙儿，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冉鹿鸣抬眸，早上被祝十八叫醒得太早，现在还恹恹的没有精神。
“什么啊？”
白色塑料袋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冉鹿鸣费劲儿扯开，闻到淡淡的海腥味。
小河虾只有指甲盖大小，洗得干干净净，煮熟之后放在锅里翻炒，加上辣椒香料，咸香味扑鼻而来，海腥味也成了特色的香气，并不难闻。
“路上看到的，以前去葫芦溪上游钓河虾你还记得吗？”
提起以前的事情，冉鹿鸣脸色好了不少，拉着祝十八坐在自己边上，吃着小河虾说：“还说呢。那会儿天热，你骗小虎头说那青石板和城里的滑梯一样，可以从上头滑下来，小虎头真信了，滑到一半骂骂咧咧地捂着屁股揍你，那石板晒得都能摊鸡蛋了，小虎头在家里趴着躺了两天多。”
一旁的鹿老爷子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抱着电脑凑过来，说：“十八还有这么皮的时候呢？”
祝十八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说：“那会儿年纪小……”
冉鹿鸣和鹿老爷子吃着小河虾，探头看了眼电脑，上头停留在微博画面，鹿老爷子正在跟人对骂。
眯着眼翘了半天，冉鹿鸣抿着嘴说：“十八，你英语好，帮我看看外公说啥呢？”
祝十八看了眼屏幕，回忆了一下英语，摇了摇头。
鹿老爷子哼哼唧唧地，摸了摸下巴的白胡子，说：“你们老了，这都是现在的流行语。是拼音缩写。”
“NMSL，AWSL，SZD，NSDD。”冉鹿鸣念了半天，直接放弃，摇摇头说，“中文不好使吗是。”
鹿老爷子觉得自己比家里这俩都潮，网上冲浪一把好手，笑眯眯地晃了晃头，说：“我现在还会自拍了，汪逸教我的，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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