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开腔，就被葡萄堵住了嘴。
祝十八擦了擦染上汁液的手指，说：“外公，你也别怪周连。这事儿主要也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不适合部队，心也不在那儿，让我演练还行，为了国家人民付出生命，我是真没这么高的觉悟，所以才退伍，不白占别人上升名额了。”
周崚嶒叹气，说：“你别替我找补了。这事儿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十八骨头那么硬，原本想钓他几天的，谁知道他那么急，等我开完会回来，人影都没了……”
急啥呢。
还能急啥。
急着给自己媳妇儿做梅花糕呗。
冉鹿鸣眨了眨眼，藏在背后的手伸进祝十八的衣服里，摸着精瘦的腰部曲线，狠抓了一把。
心里跟掺了蜜似的。
齁甜。
鹿老爷子也大概知道一些事儿，瞪了“祸国殃民”的冉鹿鸣一眼，说：“现在退伍了也没有别的优待政策？”
周崚嶒想了想，与鹿老爷子细致交流起来。
祝十八躲着冉鹿鸣的咸猪手，腰背部敏感处都被那人指尖撩过，怕两个长辈瞧见，祝十八使了狠劲儿，把冉鹿鸣的手握在手心里。
周崚嶒余光打量着祝十八，走的时候还瘦得不行，神情颓废，这才大半年的功夫，人精神不少，腰板也挺直了，脸上也留住了肉。
以前消瘦，他的颧骨高，看上去总是有些冷峭的俊朗，哪怕常笑着，也看不到太多精神头。
现在脸上留了肉，笑起来眼里都是搀着甜的，整个人比以前从容了些，像是放下了很多，又得到了很多，是吃饱了肉的狼，还有嗜血的本能，却已经没那么多锐气了。
“十八是我战友的孩子，我肯定不会为他坏的，这次也是误会闹到老爷子您这儿，我给您道个歉。”周崚嶒说着。
鹿老爷子摆摆手，绝口不提刚把人晾在这儿一个多小时，说：“十八也是我自家人，说起来咱们都是想他好好的。”
“.…..自家人？”
鹿老爷子点头，指着祝十八说：“他是我孙媳啊。”
孙媳？
周崚嶒发楞，扭头看了看留着长发雌雄莫辨的冉鹿鸣，又看了看高大帅气的祝十八。
？
冉鹿鸣心里啧了一声，虽然体/位是两人没做商讨就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但擅自被人安好夫妻义务的角色，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正想张嘴骂人呢，祝十八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旁若无人地蹭蹭，问：“还吃不吃葡萄？”
冉鹿鸣一怔，说：“吃。”
祝十八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也不解释什么，乖乖地端着葡萄盘子到自己跟前，一颗颗的剥，剥完扭头喂给冉鹿鸣。
贤妻良母四个字，几乎做到了极致。
周崚嶒双目血红，气得差点撅过去，指着祝十八说：“祝戟！你爸要是——”
“我爸已经死了。”祝十八打断他的话，最后一颗又大又圆的葡萄塞进了冉鹿鸣的嘴里，补充道，“我爸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死在抢险救洪上。我没对他有过半点期待，他的期待也不应该由我履行……不要再试图强加给我任何责任，我现在的责任只有一个。”
周崚嶒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以为祝十八当初入伍是为了完成祝擎容遗愿，现在看来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事儿做，不想浪费时间。
祝十八拿着纸巾，一下下擦着指甲缝里的葡萄汁液，说：“我以前一直在想，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做不到这么任性，这难道是我的错吗？后面长大了，自然而然就懂了，我顺从不是因为我懂事，而是因为你们不懂事。
“现在我只是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而已，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事儿我不告诉您，不是因为我怕，而是因为您的意见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参考警示作用，所以我懒得多说。”
周崚嶒差点站不住，刚站起来，就被鹿老爷子用拐杖打到了膝弯，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鹿老爷子收回拐杖，说：“今天事情也谈完了，你赶紧回去忙吧，别耽误你工作了。”
周崚嶒还想再说什么，在老爷子的沉默下，也不好多说，最后看了祝十八一眼，抿着唇离开。
那眼神里，是浓浓的失望。
人走了，家里就安静了。
祝十八闷着头不说话，冉鹿鸣心疼得厉害，看着他手指甲里残留的紫色葡萄汁，都想一点一点给他舔干净。
在那个小山村里，祝十八是野惯了的山霸王，上山打鸟下河抓鱼，哪个小孩儿不爱跟着他玩的。
可惜小孩子总归要长大，少年也不能一辈子都是少年。进入社会才发现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好多官话讲不出来，好多场面应付不了。
鹿老爷子在沙发上坐着，神色不明，说：“十八，这儿也是你家，没有让人指着鼻子骂的道理。”
祝十八抬头看了鹿老爷子一眼。
鹿老爷子轻哼一声，把拐杖狠狠地往地上杵了一下，木地板被拐杖底杵出一个明显的印记，他补充一句：“下回再让人骂，甭管别的，先给老子摁着揍上一顿再说，万事儿有鹿鸣担着。人还没死绝呢，一个二个欺上瞒下欺负到老子家里人头上来了，什么玩意儿。”
说完，站起身来，拿着电话就上了书房，一边打电话一边骂人，偶尔还能听到几个经常在祝十八部队里发表讲话的重要人物在那头叫苦不迭，像是在后悔又是那个事儿没办妥当惹着这个活祖宗了。
鹿老爷子：“……你们欺负我孙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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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崚嶒：你只要留在部队，我给你钱给你地位给你权利给你…】
【鹿老爷子：你只要回家，我给你冉鹿鸣。】
【乖乖收拾自己小包袱准备回家的祝十八：仙儿我来啦~】
【周崚嶒：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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