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说，但说了你别在鹿鸣和老爷子面前叨叨，他俩性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提揍谁。”陆知返说着，把窗户打开，点了一支烟，说，“悦姨人也不傻，就是怎么说来着，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怀着鹿鸣，知道冉锦在那小三儿那，大雪天开着车去找他，路上出了车祸。老爷子那会儿在部队，找医生问消息，医生说当时小孩儿保不住，悦姨一定要孩子活着……
“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老爷子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把鹿鸣的监护权拿了回来。鹿鸣是早产儿，身体本来就不好，也不知道被那老畜生老毒妇怎么养的，三四岁还不会喊人，见人就躲，要不是老爷子护着……也是老天有眼，冉锦那初恋生不了孩子，鹿鸣爷爷奶奶这会儿想起鹿鸣了，天天缠着不放，脸皮也够厚的，站在大院门口等。
“过路一个人就说是来找自己孙子，整得全大院都知道这些腌臜事儿。风言风语的，老爷子就把鹿鸣送去学戏了。那俩人还想去村子里找呢，还没进县城就被周连的人给堵住了，直接送回家门。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独苗……眼皮子浅的畜生玩意儿。”
祝十八没注意火候，花甲出锅有了些糊味，他撒了些花椒，拿热油滚了滚，说：“端出去吧，叫他们吃饭。”
陆知返掐灭了烟，把饭菜端出去，见祝十八拿了四个碗，压根没打算让那老畜生上桌的样子，心里头笑了下，哼着小曲儿喊开饭。
一大桌子的菜，花甲香喷喷的，让人移不开眼。
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那老人表情不好。反观鹿老爷子，端着紫砂壶喝茶，淡定得一批。
冉鹿鸣闻着饭菜香，扶着鹿老爷子起来，两人上了饭桌。
那老年人见没人唤他吃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一阵，从厨房出来个高壮的年轻人走到他跟前。
还以为是叫他吃饭的呢，冉锦他爸刚想摆摆架子给他甩脸色，就听他说：“您还在呢，家里没置办那么多吃的，粗茶淡饭的也怕您下不去口，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晚高峰，要不我送您到门口？”
冉锦他爸气得说不出话来，撑着沙发站起，一句话不说就往外走。
祝十八也跟着他走在后头。
饭桌上，冉鹿鸣眉头皱了皱，说：“不用送……”
话还没说完，鹿老爷子就按住他的手臂，打断他。
门合上，冉鹿鸣举着筷子也没了胃口，轻声说：“十八不是咱家佣人，送人是什么道理？”
鹿老爷子拿着筷子敲了敲他的头，说：“乱说话。这一家人的事儿，跟佣人什么关系。咱俩按着道理都是那老王八法律上的亲戚，闹太开了说出去不好。”
冉鹿鸣想了下，琢磨过味来，说：“您是故意让十八收拾他的？”
“没跟他细说……你找了个好对象，憋着劲儿给你出气呢。”鹿老爷子说着，花甲壳舍不得吐出来，嘬着上头的辣味，说，“按十八的性子，估计也就出去口头上占占便宜。要我说呢，最好把那老王八惹怒了，趁他动手动脚的时候狠狠地揍一顿。”
冉鹿鸣笑了下，戳着碗里的花甲壳。
两人确立关系到现在，分别居多。昨天刚尝到了身体相结合的滋味，正是心里惦记的年纪，光让他想想祝十八，他都忍不住想笑。
在那小村子里，祝十八护着他三年多。现在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界，祝十八依旧能护着他。
冉鹿鸣托着腮帮子，看着房门，想他会怎么占口头上的便宜。
人是会恃强凌弱的动物，有绝对话语权的时候，会不自觉保护私有物。
冉鹿鸣以为祝十八在村子里原因保护他是他有这个能力，而现在祝十八什么都没有，却依旧保护着他。
这不是强权私有作祟，这是他的本能。
保护自己爱人的本能。
送人送到家门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祝十八脑子里不知怎么的一直循环这首歌。
出租车停靠在院子外头，他们这儿管得严，一般出租车都不让进。
祝十八陪着冉锦他爸等车，听他问：“你是鹿鸣朋友？”
“不是啊。”
冉锦他爸扫了他几眼，没再说话。不认识的人不浪费口舌，再者说又不是什么权贵，犯不上。
“我是他男朋友。”
冉锦他爸：“.…..”
场面一度尴尬，冉锦他爸消化了一会儿话里的意思，大骂道：“男、男朋友？你算什么东西，敢诓骗我孙子！我警告你，立马离开他，不要把我孙子带到你们那些肮脏圈子里去！变态吗？你听到没？！我在跟你说话！没教养的东西！”
“您家的独苗儿，已经被我掐了，香火早就断了。”祝十八恹恹地说着扎心窝子的话，等的车终于到了，他这才打起精神，拉开车门，把逼逼赖赖的冉锦他爸塞进车里，说，“大爷，您也别骂我，我也是为您好。您自己琢磨琢磨，您儿子年纪也不大，与其费尽心思撕破脸皮，找个不听话的孙子回去，还不如再要个孩子。他能在您教导下懂事些，何必浪费时间来这儿纠缠，整得大家都不体面。”
话是说得在理，冉锦他爸冷不丁沉默了一下，没搭腔。
“冉锦的女人，又生不了孩子，娶回来都不能给你们冉家添香火。再往极端说……”祝十八撑在车窗上，低声说，“您家也不是没权没钱的小家庭，让冉锦跟那女人离婚，再娶一个。冉锦要喜欢，就让他把那女的继续养着呗，又生不了小孩儿没有私生子的风险，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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