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鹿鸣说得直白，听得祝十八连忙摆手。
他一直觉得冉鹿鸣不知事，谁知道人家思想比他前卫得多。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冉鹿鸣又强调了一遍，伸手跟他比划着，说，“男生喜欢女生，男生喜欢男生，女生喜欢女生，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你并不是以一个性别为前提去接触他，你能看到的是这个人真正吸引你的部分。任何感情都有被尊重的需要，你如果有这种偏见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祝十八被他这一通话教育得哑口无言，好一阵才问他：“这都是谁教你的？”
冉鹿鸣往盆里加了些热水，说道：“外公啊。”
祝十八：“......”
原本对自己这段感情，没有任何底气的祝十八，突然觉得，好像成功率高了那么10％。
热水加太多了，冉鹿鸣烫得龇牙咧嘴的，自然而然地把脚放在了祝十八脚上，抬头刚想跟他再解释些什么，就见他眼睛亮得惊人，看着他跟条大狗一般，就差后面摇摇尾巴了。
“......怎么了？”
祝十八勾着唇角憨笑了下，一口大白牙露着，说：“没什么。”
就是想说……
我可真喜欢你。
村子里的除夕夜特别好玩，小孩子们会聚集到一起，家家户户地敲开门要彩头。县城里置办的年货，抓一把花生瓜子水果糖给小孩子们，得到一句吉祥话。
村头还会放鞭炮，挂在那大榕树上，厚厚一卷，等零点一到就噼里啪啦到处乱响。
家里没电视的就爱去人家家里有电视的蹭一下，端着腊肉什么的给人家送过去，也不算白白上门。
老人们念着旧俗还要守岁，鞭炮烟花放过之后，就颤颤巍巍的去厨房做小汤圆。糯米团子大小，里头没馅儿，丢进锅里煮，再舀上一坨自家做的醪糟，等煮涨后，把火关小一些，往里头煮几个荷包蛋，蛋清刚刚凝结，里头蛋黄还是没凝固的，戳开蛋黄，和着熬化了的醪糟吃那小汤圆，怎么吃都吃不腻。
守岁到早上后，闹了一夜刚入睡不久的小孩子们就得去老人家跟前一个个磕头，拿到红包才能回去继续睡觉。
初一是扫帚生日，不能动扫帚。家里垃圾不能丢，水也不能洒，小孩子们新穿的棉袄里头，鼓鼓囊囊地装着全是糖纸和瓜子壳，要是动了扫帚，就会倒霉。
这些习俗冉鹿鸣去年就经历过了一次，那会儿祝十八和小虎头都陪着他，三人在院中放了烟花，吃了虎妈做的小汤圆，最后三人挤挤嚷嚷地在床上凑合了一夜，第二天齐齐地给梅姨磕了头。
梅姨给了丰厚的红包，祝十八和小虎头还没好意思接，最后是冉鹿鸣强硬地塞到他们口袋里的。
今年冉鹿鸣嗓子不舒服，除了练基本功背唱词以外，就没了别的娱乐活动。一天天地就盼着数着过年呢。
谁知道快到除夕，祝十八跑来他们家说，今年秦力和许云要去许家那边过年。
秦力是和自己大哥二哥分了家的，一般过年都不会聚集到一块儿。今年或许是许家喜事儿多，王子涵也怀了孕，许家那边提早好久就跟他们商量，说是去娘家过年。
秦力孤家寡人一个，没细想就答应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祝十八的小行李箱里装了不少的衣物。许云今天打扮得好看，还学着城里人化了妆，嘴唇涂得红艳艳的。她穿了一件县城里买的羽绒服，鹅黄色的，再围了围巾，整个人年轻好几岁。
出门对着秦力转了个圈，说：“怎么样？”
秦力看着她，似乎又看到了刚结婚时那个娇奢柔美的许云，红着耳朵点了点头，说：“好看。”
许云骂他敷衍，却又忍不住笑，捏捏他的红耳朵低声说：“老夫老妻了还脸红什么？”
秦力轻咳一声，没回话，抱起一旁笑的秦婷婷往外走去。
院中，祝十八早就等了很久了。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底下是牛仔裤和马丁靴。他头发一直维持在一手**去都看得见指头的短寸长度，冉鹿鸣怕给他冻着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把自己的灰色毛线帽给了他。他就戴着那毛线帽，一边捻着手套的线头，站在院中等待。
刚出门的许云看到他，却不由得一愣，皱着眉上前说道：“你这衣服谁给买的？”
以前一直看到当不看到，这猛地一想，好像祝十八从去年开始，衣服就没给他买过了，但他却一天天地换新衣服，许云心里小九九算了不少。
祝十八眨了眨眼，说：“冉鹿鸣买的。”
不等许云说呢，秦力先皱了皱眉，说：“他也是小孩儿，哪儿有这么多钱买？”
“他给家里人说的，直接寄过来送到村里的。”
说起这个，秦力倒是想起了那天村头停靠的大货车。
许云暗自比了一下，竟觉得祝十八穿得比自己还要好了，忍不住冷嘲热讽说：“人家给你你就要，你是叫花子吗？家里没给你买吗？”
祝十八没见一点动气，正正经经地点了点头，说：“对啊，家里没给买。”
许云一噎，仔细想想，还确实从去年开始就没给祝十八买过衣服。她望向秦力，果不其然秦力正皱着眉看她，眼底里没了刚刚那些温情。
秦力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他在外面干活儿赚钱，保证家里所有人的温饱。作为贤内助的妻子，理应为家里每个人都打算好，现在却出了这么一个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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