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带了月光的反光,折射出十分亮丽的光泽。草丛之中,虫子鸣叫的声音也放大了数十倍。背靠着松树,淡淡的松香气息从树根处蔓延出来,让人心神沉静。
“别这个表情,我妈死得早,我压根没印象,也谈不上有多难过。而且,我外公也不让我惦记,家里留着的衣服、书、照片什么的,都给收拾了,不让我看到。”
夜晚的风有些冷。
祝十八挽住冉鹿鸣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他还琢磨着面子问题,不肯过去。被风当头一吹,怂了吧唧地趴在了祝十八的怀里。
祝十八是小太阳、小火炉,身上永远是滚烫的。
“嗯,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你看?”
冉鹿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也钻进了祝十八的衬衫里,攥着他那背心下摆,说:“外公说她不懂事,一心一意念着一个男人,连家都不要,生下我人没了,死前最后一刻喊的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祝十八也不知道这些复杂的“豪门恩怨”,乖乖当一个苦水桶,谁知冉鹿鸣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再往下细说。
他挠了挠自己下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隔了半晌才揉了揉冉鹿鸣的脑袋,说:“摸摸小猪头,万事都不愁。”
“你哄小孩儿呢!”冉鹿鸣笑骂一句,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看了看天色,说,“走吧,再晚回去师傅也担心。”
“嗯。”
这个点去祖庙的人不多了,冉鹿鸣走了一天路,最后这一段也不想让蛇大仙发现他的不虔诚,哪怕腿脚疼了,也忍着不吭声,握着祝十八热热的手心,两人一前一后往祖庙走。
祖庙并不大,院子里有个中年人在烧纸,入目有一个大鼎,里头全是香火。
祝十八拿了箱子里的香,点燃后一人三支,对着鼎鞠了三躬。
祖庙里头没人了,一具蛇神人头的金铜雕像看上去格外瘆人。桌子上头摆了三个碗,放了供奉的吃食。周边包裹着黄红色相间的幕布,旁边的耳室里有专门的人守着,全是牌位。
只有附近村民里有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把牌位摆放在这里,蹭蹭蛇大仙的香火,来世轮回做官掌权,衣食无忧。
蒲团前面摆了个篮子,里头放着红绳。祝十八拉着冉鹿鸣磕了头,选了个细细的红绳给冉鹿鸣系在手腕上。
“这是什么?”
“辟邪的,戴上一年,明年可以拿来这儿给蛇大仙还愿。”
冉鹿鸣看了看手腕处的红绳,底下吊着一枚铜钱。
参拜很快,祝十八和冉鹿鸣不好再耽搁,到了山底下与秦羽他们汇合。
已经凌晨了,抱着小孩的大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热闹的气氛一下就冷了起来。刚刚还热火朝天的糖画铺子,只剩下一个匠人抽着旱烟歇息。
祝十八知道冉鹿鸣走了一天腿脚累了,躬身把人背了起来,走在最后。冉鹿鸣也不好意思干让人背着,自己提着他俩的纸灯笼。
“我俩就打一个纸灯笼,你说蛇大仙来了,是叼走你还是叼走我?”
祝十八笑了下,说:“纸灯笼都是我做的,当然是叼走你了。”
冉鹿鸣瘪嘴,说:“可现在是我打着灯笼,你空着手呢。”
两人小声拌嘴,话里话外都是散不去的小心思。
没了冉鹿鸣拖脚程,一行人走得飞快,虎爸有点不放心,站在村口等,隔着老远就瞧见他们的纸灯笼,拿着手电筒对着前头的秦三晃了晃。
秦三喊了一声小虎头,那人应声,跟个猴子似的,一下就窜到了虎爸怀里头。
秦羽送双胞胎回去,虎爸揪着小虎头的后颈,祝十八应承下送冉鹿鸣的责任,背着人往村尾走。
冉鹿鸣一路颠簸得犯困,勾着祝十八的脖子,脑袋一点一点的。
祝十八暗笑,托着他的屁股,空出手接过灯笼来,没一会儿冉鹿鸣就歪着头睡得直打呼。
村头到村尾也不远,梅姨这么晚应该也不会等着,祝十八小心推开院门,木头门发出吱呀一声。
进屋之后,祝十八把冉鹿鸣搁在了他那铺了三四层席梦思的小床上,脱了鞋子除去袜子,白嫩的脚丫伸进被窝里,舒服得伸了一个懒腰。
祝十八坐在床边看了看他,伸出手取下他的发绳。过肩长发一下散开,在墨绿色床单上舒展着。
这人睡着也不安生,手放在床边上,头埋在枕头里,以一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姿势昏睡,英勇就义一般的睡姿。
祝十八坐在床边看不清人脸,撑着坐在床前的木凳上,抹开他耳后的长发。
上山下山这么久,陪着玩了一天,祝十八的身体也叫嚷着喊累,可他精神却十分亢奋,像是打了什么兴/奋剂一般。
带着老茧粗糙不已的手指抹过冉鹿鸣的脸,似乎被侵扰到了睡眠,冉鹿鸣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拍开作祟的手。
祝十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捏着那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手,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肌肤经过外头的风吹已经不如之前的热乎,指尖也是冰凉的。
祝十八僵硬着身子,明明理智已经疯狂绷紧,叫嚣着此时应该离去,可身体却舍不得,一寸寸朝着那人靠近。
成年人都是如何表达亲密的?
祝十八不知道。
但能够跟人肌肤相贴,呼吸交缠到一块儿,就是祝十八能够想象到最热烈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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