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鹿鸣妈妈声音清脆，自小在大院长大，说话做事拿腔拿调的，被梅姨纠正好久才练就了一身本事。冉鹿鸣则刚好相反，他身体不好，一直是家庭教师教着课程，病好之前甚少跟别人接触，大院的人脾性他知道，却没沾染上，到了梅姨家干干脆脆大大方方的，才得了梅姨的青眼。
外公是个戏迷，家里请过老师教他，无非是一些虎跳拿顶的基本功，冉鹿鸣身子骨弱，但筋不比一般男生硬，说下腰劈叉样样都行。权当给自己做一个健身锻炼，一边练着所有学戏都厌恶的基本功，一边养着自己那娇弱的身体。
梅姨对他的身子骨挺满意，就是嫌他太高。十四岁现在一米六，男生到了十七八又得往上窜一截，到时候可怎么办。
一米七五的霸王旁边站了个一米八的虞姬，像话吗。
不过年纪小，冉鹿鸣还没倒仓，以后是否成才都是个虚话，梅姨便也不多说什么，依旧按着自己的进度教他。
一本戏得琢磨透了，而不是喜欢哪段就钻哪段，一板一眼照着鼓点掐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学，甩腔怎么甩，程派的幽咽婉转，若断若续的唱腔风格怎么拿捏，那都是冉鹿鸣今后日子得费心思琢磨的。
祝十八不在，小虎头和秦三秦四来找他出去玩过，冉鹿鸣都以自己得专心学戏给打发了。倒不是小虎头他们人不好，只是一出去玩，冉鹿鸣就得回想起祝十八那傻愣愣的模样，又想起自己耍心眼平白让人家受了罪，也就提不起兴趣出去了。
整半个月，冉鹿鸣都在院子里没出去过，不扮相，在梅姨前头学戏，一个字唱错，就是拿着竹片往屁股肉扇一下。
倒不是梅姨心疼他，不肯打别处，实在是别的地儿都得上眼给观众瞧，要真打出个好歹来，梅姨也担不起这责任，干脆就往那肉最多的屁股上打。
打过几次，冉鹿鸣也习惯了。话本段子又长又难记，甩腔更是复杂难拿捏，唱错了冷不丁屁股被抽一下，冉鹿鸣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唱下去。
只不过晚上睡觉得趴着睡罢了。
院子青梅已经过了季节，落了一地，除开最开始晒干的梅干，别的都落到了土里，等着生根发芽第二年再长出一棵新青梅树出来。
被压倒的墙经过一段时间的风雨洗礼，已经看不出新了，在那墙缝之中还发现了一条蛇的蜕皮。寻了雄黄酒，绕着院子撒了一圈，赶走虫蛇鸟兽，独留下屋檐底下那燕子窝。
最初见面，那燕子窝就正巧落在祝十八脑门上，还好燕子搭窝还没下蛋，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祝十八偷摸着进了他们院子，把那燕子窝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冉鹿鸣隔了好长时间才发现。
燕子已经开始下蛋了，过了几天听见里头清脆的小鸟叫声，吱吱呀呀的，吵得人不得安宁，却又格外有生机。
去院子里抓了几只蚯蚓搁在地上，也不管那燕子来不来捉。冉鹿鸣自小身娇体弱，可胆子却是一顶一的大，身体好了带陆知返去马戏团玩，一大堆小孩看印度人摆弄那手臂粗的长蛇都吓得后退，只有冉鹿鸣敢做志愿者上去任由那人把蛇盘在自己的脖子处。
冰凉的触感，又滑腻难捏，长蛇对着自己吐信子，冉鹿鸣学着那蛇的模样也跟着吐，小舌头露在外头又乖又可爱，对保镖喊道快些照相，回家还得拿给外公看。
谁知回家外公看了照片把那几个保镖骂得狗血淋头的。
一个穿着天蓝色短裙海军衣领的长马尾小美女，肩膀上盘着一条蛇。
不知道我家孩子身体不好性子软弱吗，哪个不长眼的逼他去的？
保镖切切诺诺：“.......”老爷，人家表演者还没开始表演，您外孙就兴高采烈地举手想当小白鼠了。
没等他看那燕子捉没捉小虫子呢，外头院门就敲响了。
冉鹿鸣拍了拍手上的灰，拉开院门，背对着光看不清人，隐约瞧见是个一米七几的男生，毫无芥蒂地露着一口大白牙。
“小天仙，我来找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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