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是，这种先天缺陷，你要怎么克服？”秋染揉了一下眉心，问道。
“你觉得我是怎么克服一只眼睛看不见，然后修炼到今天这样的境界的？”陆佑狡黠一笑，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
“答案很简单，就是习惯。”
“习惯？”
“对啊，只要你习惯一只眼睛看不见这种事情就好了。用一只眼睛看东西，用一只眼睛看路，用一只眼睛看人，用一只眼睛练功。当年我刚刚修炼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阻碍，是我的父亲启发的我。习惯了，就好了。”陆佑回想起当年，嘴角不经微微翘了起来。
“你父亲？对了，认识你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秋染一脸期待的问道。
“我们认识，不算太久吧。”陆佑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的说道。
秋染脸色一沉，很不高兴的说道：“是吗？不愿说就算了。”秋染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是不愿说，是就算说了，我也只能说假话。你愿意听吗？”陆佑一把将她拉住，语气清淡。
秋染回过头，看到陆佑很认真的样子，轻轻一笑，说道：“算了，既然是假话，不听也罢。”
“以后有机会，我会讲给你听的，全部。”陆佑同样很认真的在保证。
秋染莞尔，轻轻颔首。其实她知道，这样的机会，恐怕再没有了。有些话，一旦第一次说不出口，就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了。因为时光总是不知不觉将人们冲散，茫茫人海，再相遇的机会，着实不多。
陆佑自然不能随便对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如今陆家内部情况还不知道，若是他们还在找寻自己，那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就会毁了他的一生。就算眼前这个人对他很好，他也不能说。
有些话，最好不要对人讲。因为你一旦对第一个人讲了，你就会对第二个人讲，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等到你不知道倾诉了多少，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倾诉这东西，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上瘾。因为在那个时候，你不用背负那么多，就像是走了好几天的旅人，终于能放下包袱歇息一样。那个时候，是最轻松的，不会想太多。
“还是说说怎么克服这一点吧。”秋染很轻易的就将话题拉回来，只要她回来了，少年也会跟着回来。毕竟少年不需要问自己太多。
“其实这件事情，说难不难。只要我在每次出剑的时候重新调整焦点，千百次训练之后，我想，我就适应了。”陆佑淡然一笑，说道。
“可是你要怎么重新调整焦点呢？”
“你帮我。”
“我？怎么帮？”
“我闭上眼，握着剑，手会惯性的偏离。你帮我调整，我记住这个方位，闭着眼练习。等到适应之后，再睁开眼睛，就习惯了。”陆佑说着，已经举起剑，闭上了眼。他往前刺了一下，精钢剑刃划过空气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古琴弹奏风的声音一样。
果然，他刺偏了。
少年闭着眼，微笑道：“师姐，帮我调整一下吧。”秋染嗯了一声，走到陆佑面前，此刻，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这个少年了。因为少年看不见她。
这几天她的确在想眼前这个少年，不过是刚刚认识，少年的音容笑貌就已经印刻在她的脑子里了。也不过是没见几天，她对少年的思念竟也如滔滔江河一般。吃饭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也在想，练功的时候更想。
秋染缓缓伸出手，握在少年的持剑的手上。少年的手很稳，她却颤抖了。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的握住，微微的抓，指腹摩挲着少年的掌纹。她望着少年，苦涩一笑，也闭上了眼，一滴清泪随风而去。
“好了。你再对着面前的草人刺一剑。”秋染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佑听出了秋染的不妥，却没睁眼，只是皱眉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秋染咳了一声，说道：“没事。许是风大，受了些凉气。”
“哦！那你赶紧去喝点汤药吧，别弄坏了身子。”
“没事，我陪你。”
陆佑想了想，道：“那我刺一剑，若是刺得准了，你就去休息吧。明日再来陪我练剑，若是刺得不准，烦请你帮我多纠正几次。”
秋染楞了一下，陆佑也没说话，也没动作，在等她。
良久，秋染才说了这么一句。
陆佑微微一笑，出剑。
他果然刺准了。他很厉害，不得不说。
“刺准了吗？”陆佑没睁眼，睁眼就要重新调整，他索性就闭着眼。
“刺准了。”
“那师姐你先回去吧，我再练会。”
秋染走得时候，在陆佑眼睛上面系了一条白绫，还说道：“这里风大，系条白绫不会让眼睛进风沙，你练的也更舒服些，眼睛不用一直吃力的闭着。”
“谢谢师姐。”
秋染走了，没回头。陆佑很勤快的在练着，一直到日落月升，陆佑累的实在练不动，才一下子躺在地上，将白绫取下，大口大口的喘气，望着浩瀚星空发呆。他看到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像少女的眼睛那么亮。
陆佑回去的时候，顺便到药师堂去领了那三枚洗髓丹。看门的弟子都快睡着了，被陆佑叫醒之后，一脸的不喜。陆佑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算是致歉。
回到外院，陆佑打了水，放了药膳，脱了衣衫，仍旧泡起这药汤浴。泡着泡着就饿了，但是都半夜了，膳堂哪里还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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