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澜鸢不相信的看着他,“怎么看你都不是下人,你是骗我的。”
他转头看她,“那你呢?”眸色突然深邃的看着她,“你与我所说的可都是肺腑?”
她身上肌肤雪白,根本不是粗糙之人。
她可能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一问,她当即有些愣怔,片刻之后唇角漾出一丝苦笑。
“我是杀手,不是土匪也不是山贼。”她眸色幽深犹如一潭深邃,让人看不出喜悲,只觉得冰凉刺骨。
他并不是十分惊讶,不过不自主的眉头紧皱,“只是为了钱?”他语气中充满质疑。
她若是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便不会如此轻易在他面前展现柔媚,更不会为了他而断掉手指。
看着她凉薄而苦涩的笑,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冰冷的眼眸看向遥远的天际,凉薄的语气与空中寒冷的空气相交汇,瞬间仿佛让人置身冰窟之中,“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头被生生砍下,然后滚到我的脚下,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他的眼睛圆睁似乎不敢相信此时自己身首异处,然后慢慢的流出鲜血。父亲就那样看着我,死不瞑目。”
她面色平静,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拿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口,继续说道,“母亲被人开膛破肚,八个月大的孩子自腹中取出,然后一剑贯穿了孩子的身体自母亲的腹腔中挑出。是个弟弟,长的像极了大姐。可惜大姐却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她被十几个人轮、奸致死,眼睛瞪的如同牛目,我怎么合都没合上。”
他的心轻颤,心底深处涌起一丝同情。
“那一年我八岁,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亲眼目睹了亲人惨死,一夜长大。”
她又喝了口酒,却因为喝的太急有些呛住,不能自已的咳了起来。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却最终落在她的背上,另一只手握住她手中的酒坛,“身子有伤,别喝了。”
她换头看他,只这一瞬却让他看尽了她眼中的悲痛,“十年了,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敢去回忆了,就让我喝吧。”
他的手慢慢的放开,有一抹淡淡的关切自眼中流淌而出,“所以你做了杀手是为了要报仇?”
她点头,郑重而绝然。
“知道仇人是谁吗?”他眉宇轻蹙。
脸上突然流淌出一丝伴随着痛苦的怔凝,然后缓缓点头,“知道!”
他点头,面色沉寂,“血海深仇,的确当报。可是你想过没有,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你又将如何活下去?亦或者,仇人技高一筹,最后死去的那个人是你又当如何?”
她抬眼看向天际,天幕如墨,群星闪耀。
“人说人死了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继续守护着亲人,他们在看着我。父亲,母亲,姐姐,弟弟,他们都在看着我。我如何能忘记他们的惨死,如何能苟且偷生?即便是死我也要去做,必定要让那亏欠了我皓家四条人命的刽子手血债血偿!”
她狠扈的眼神瞬间变得凄厉,血红的光芒堪比天边的星斗,只不过少了璀璨的光芒,多了嗜血的绝然。
他仰头吞下烈酒,然后定定的看向天际,她也在天上吗?
为了她心爱的男人甘愿赴死之后,她也化作了天上的繁星吗?
只不过他清楚,无论到什么时候,天上地下,她要守护的那个人都不是他!
可是,他的血液中却一直流淌着报仇的种子。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他眉宇间的沟壑渐深,她的手轻轻的拂上,拇指与食指慢慢用力,“蹙眉不好,不如挥剑将令你心烦之人斩去。”
他这一次没有躲开她的手,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会的。”之前他还想着要劝她放弃报仇,可是此刻他心中自嘲,自己心中的那丝仇恨尚且放不下,又怎能劝她放下那弑父杀母的血海深仇!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这样亲近,遂,看他眉头舒展了,便识趣的将手放下。
“还会再见吗?”她的语气不似之前的狠扈绝然,一丝柔情仿佛含着一汪秋水静静流淌而来。
他轻轻一笑,“有缘自会再见!”
她点头,“我相信会的,我们一定有机会再见面。”
他拎起酒坛要与她对饮却发现已经空了,低头寻去,竟已经是满地空坛,不知何时竟喝了这么多。
她会意,将自己的酒坛递给他,他稍有愣怔,随后微笑接过。
“希望你早日报得大仇!”说完仰头狠狠喝了一大口,将酒坛扔给她。
她接过酒坛,灿然一笑,“祝你早日了了心中的大愿!”她将酒一饮而尽。
他虽未与她说得一字一句,但是她却看出他也是背负仇恨的人。
隆冬已至,在他们抵达帝都的那一天,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飞鸿雪是在三天前赶上大队伍的,那日与皓澜鸢自洞中逃出之后,正好与千燕寒碰面,那时候皓澜鸢昏迷不醒,他只得找了间客栈留下照顾她醒来。
千燕寒与风无言不敢耽搁急忙赶路去与凌云天汇合,飞鸿雪耽误了一天的时间随后赶上。
终于回到了帝都,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尤其是千燕寒与飞鸿雪。
一路上危险重重,不负使命平安归来便是他们身为臣子最大的愿望与功劳。
到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云天吩咐先回到昔日的王府中,第二日一早再启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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