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叶英发之前在和风阁里的那一套解释。
朱瞻基有些不满,脸上的笑容收敛,淡淡的看向邓永新:“邓大人,此处是扬州府衙。”
提示的已经很明显的。
这扬州府衙,是你邓永新的老巢。
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邓永新感受着来自于皇太孙的隐隐逼迫,无可奈何。
他深吸一口气,斜眼看了眼,被太孙拉在身边的花锦官一眼:“回太孙的话,太孙前几日在朝堂上,言称要在两淮募捐两百万两白银,供给南疆十数万大军钱粮军饷。
两淮盐务上,官府觉得此事困难,两淮盐商今年的盐引已经购买,大抵会借口再无多余银两。
所以……所以叶大人送来花姑娘……是……”
话说不下去了,他缓缓低下头。
邓永新几乎就差,将两淮盐务上的各方人,不愿意给钱的话说出口。
朱瞻基脱口而出:“所以,叶英发是将借送进花锦官,来抚平我后面可能的怒火?”
美人难消。
邓永新目光转动,无言自明。
朱瞻基点点头,终于是再次露出笑容:“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什么人吗?”
一定要讨厌叶英发那个狗官!
邓永新猛的一抬头,目光灼热的看向皇太孙。
朱瞻基笑着:“本宫最讨厌谜语人!你邓永新不是,刚刚说了真话。叶英发大概是,不想给钱,却要做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
太孙厌恶叶英发了!
邓永新心中大喜。
朱瞻基的话,却是接着出口:“但是,本宫想知道,你邓永新,倒是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真话,不要和我打谜语!”
邓永新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有些不解,皇太孙为何会这样询问自己。
他是什么样一个人?
自然是大明朝的忠臣!
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符合太孙心中的要求。
邓永新见皇太孙,没有追问的意思,心知这是在等自己想好了回答。
太孙来扬州是要钱的。
叶英发和都转盐运使司,早就和两淮盐商勾结在一起了,这是两淮公开的秘密。
巡盐御史万高,也不过是糊墙的而已。
大事放过,小事抓紧。
时不时,揪出几个私盐贩子,砍杀流放了事。
所以,他身为扬州知府,要替太孙分忧,要为朝廷要到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但南疆不可能用光两百万两白银。
那就是,皇太孙要清理两淮盐务。
甚至是……
大明盐课!
身为两榜进士,为官多年,高居扬州知府的邓永新,一旦静下心来,思路瞬间打开。
盐课是肥肉。
但也是一柄能伤了自己的刀。
邓永新心中浮出一个最不好的结论。
皇太孙要借此次北上两淮,专办两淮盐务之计,将每年朝廷在两淮的盐课,提高两百万两!
唯有如此,才又在朝廷定下一个这么高的数额。
也才会,带着一整个幼军卫千户所来扬州。
也正是因此,才又了刚刚那么一问。
因为皇太孙,在扬州需要有地方官府的支持。
扬州府和两淮都转盐运使司不合,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这是权力的争斗。
皇太孙不可能去拉拢执掌两淮盐务的叶英发。
所以,他邓永新,就是最好的选择。
叶英发能借着执掌两淮盐务,插手扬州府的事情。
那么他邓永新,也能借扬州府的地位,插手两淮盐务的事情!
一瞬间,自觉终于想明白的邓永新。
当即就纳头跪在了地上。
“臣,扬州知府邓永新,唯太孙之命是从。”
他邓永新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对皇太孙,唯命是从的人!
是皇太孙的人!
后方。
一众扬州府官员,纷纷惊愕。
没有想到,短短顷刻之间,府尊大人就已经是纳头跪拜,向皇太孙俯首称臣。
此举,非是僭越,也无大逆之意。
太孙本就是宗室。
储君之储。
亦是君。
但邓永新俯首称臣,则意义非凡。
这是投靠。
官场上的邓永新,往后是要被打上皇太孙烙印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明天皇太孙揭竿而起,再来一场靖难。
就算他邓永新没有参与。
事后,一样会被株连。
他们对视一眼。
上至扬州府同知李浦泽,下至推官何介,自知此时众人皆要表态。
然而,明府已经率先表态。
他们同样是,断无可能说出反对的话。
“臣等,亦唯命是从!”
花锦官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再如何的不懂官场,也知道今日这现场,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将她养大的两淮转运使叶英发,将要倒霉了!
一旁的于谦等人,心中同样震荡。
虽然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表现,可不就是太孙一向的作风?
虽然突然,却也合理。
朱瞻基爽朗的笑着,他终于是松开了受惊不已的花锦官的手。
被松开束缚的花锦官,满脸不安的后退,想要离开此处。
却是被一旁身穿飞鱼服的罗向阳挡住。
无声,绣春刀在手。
朱瞻基没有理会,这个被当做工具的可怜女人,他弯腰低身,将依旧跪在地上的邓永新,搀扶起来。
“邓大人,若两淮募捐两百万两白银,用于南疆之事,则大功一件!”
这是团体内部的领头人,在许诺好处。
该走的流程。
邓永新含笑,态度越发的恭敬:“为朝廷效力,为大军支援,乃下官等分内之事。”
朱瞻基摇摇头:“邓大人,你很聪明,应当知道一个道理。南疆如今十数万大军征伐,又将投入数百万两白银,大明是不可能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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