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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置材料、雇佣工匠、实验经费、试制成本，合计也得准备上百两银子吧。
但方略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得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去年启程前，出征部队都发放了相当于六个月月俸的开拨饷，不过说实话，方略觉得本职的工资真的没多少，年俸90两银子和60石米，要说日常生活自然是够的，但如果想搞些别的事显然捉襟见肘。
这时候立功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方略现在只想着皇帝赶快把奖金发下来，好施展自己的宏图。
不过闲是不可能闲下来的，他把所需用到的几种材料都一一告诉了罗循，让他去寻摸一下价格。
之后，他便去寻了郑御。
“凯旋之感如何啊？”
“还好，”方略双手叉腰，“累倒是挺累的。”
郑御开始倒茶了，“初次上阵就展露锋芒，听闻此次的头功是你，哥哥我还惊了一下。”
“实话实说，我觉得是运气不错。”
“哈哈，不管如何，过些日子论功行赏，有的你得瑟的。”
方略笑了笑，然后步入正题，“金陵城中的外番人多吗？”
“不算少，你这是要寻人吗？”
“我想寻些西洋教士。”
“寻他们干嘛？”郑御有些诧异。
“我想找些外番的书看看。”
郑御本想说，去书店里买不就好了，但最后还是点头了，“前些年南怀仁去世，之后一直再无德高望重的西洋教士了，要找的话，大抵都是寻常的。”
南怀仁？是熟悉的人名，方略点头道：“那便有劳了。”
“无事，金陵城中有西洋教堂的，你大可以去那儿找他们，但若是想寻在朝中任职的，倒是麻烦些，”郑御停下了毛笔，将之洗净挂在了笔架上，然后收拾好方才写的文案，“今日之事都妥当了，稍后咱们去寻家酒楼吧。”
“好，今日我请客。”既然要麻烦别人帮忙，方略很自觉的决定请客。
“那怎么能行，我请。”
“不行，我请。”
……
第二天，方略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来到了这座天主教教堂下。
天主教教堂的类型不少，最初远渡重洋来传教的利玛窦、汤若望等人从无到有，集资建起了第一座Chapel（小堂），随后是更正规的Church（教堂），而面前的这座，大抵是Cathedral（大教堂）级别了。
两边的塔与中央钟塔都是方正的尖顶，顶尖的巨大金属十字架与绚丽的彩色玻璃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两边的侧塔有接近20m高，中间的钟塔更是有近30m。
仅仅从外看去，方略就能感受到这座典型的哥特式教堂那如虹的气势与极其精湛的建筑质量。
这座全部由砖石建成的高耸建筑与周围全木制、坡屋顶、飞檐的传统中式建筑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走进教堂，教堂内的神父与信徒们正在做弥撒，方略并不想失礼，于是默默的走到了一旁，开始观察起这座教堂。
彩色的玻璃窗上绘着复杂的图案，大抵是描述一些圣经的故事的；两边的旋转楼梯蜿蜒向上，直达顶部的钟楼；大堂内布置着好几座摆放石膏塑像的桌台。
弥撒结束后，方略缓缓迎了上去，对这名看着三十来岁的神父道：“早上好，神父先生。”
神父打量了一下身着武官常服的方略，“你好，年轻的军官先生。”
双方有些奇特的问候让方略笑了一下，“请问您来自哪国？让我猜猜，法兰西王国？还是亚平宁半岛上的某个公国？”
被人询问从何而来大抵是隔三差五的事，不过如此详细的询问还真是第一次，神父愣了一下，“我来自法兰西。”
法国啊，那好办，方略的第二外语就是法语，虽然学的不咋地，但是口语还算过得去。
他稍微想了一下，用法语道：“在下方略，很荣幸见到你，神父先生。”
神父更加惊讶了，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你会说法语？”
“是的，神父先生，但我不够精通，比起法语，我的英语应该更好些。”
虽然感觉在法国人面前讲起英国不太好，但方略还是加上了。
“我叫Axel-Durand，我给自己取的汉语名字是利嘉瑟。”
二人很快就聊了起来，虽然期间因为方略的法语有些拉胯，有时候不得不夹杂一些汉语，但总体来说两人的交谈非常愉快。
方略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对欧洲的数学与自然学科很感兴趣，希望能翻译并出版之。
利嘉瑟很快就答应下来，在刚刚的交谈中，他惊奇于这个年轻东方武官的学识，能和这样一位官员打好关系，自然对传教事宜大有裨益。
“我想看看《几何原本》的全卷，几十年前，利玛窦先生仅仅翻译了前六卷，而我国许多人都对后文充满兴趣。”
“《几何原本》吗，很可惜，我前往东方之时，也只带了前六卷，”利嘉瑟想了一下，“不过与我同行的教士中，应该有人携带了全套的。”
方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哦？请问他在哪？”
“他在钦天监就职，你一定可以打听到的，”利嘉瑟抚了抚《圣经》，“他的汉语名字叫巴理明。”
“非常感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得了消息以后的方略准备跑路了。
“很高兴能认识你，方先生。”
…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许多了，方略一路寻摸到了钦天监，很快就找到了巴理明。
方略表明了来意后，巴理明无奈道：“方先生，其实我一直很想翻译它，但是贵国语言非常复杂，若无多年经验，即便有贵国文官协同翻译，恐怕也是一件难事。”
“没有关系，我想我会竭尽全力的。”
“那么就祝你好运了，”巴理明犹豫了一下，“如果有歧义，我想你可以来找我。”
“多谢了，非常感谢您对知识的慷慨。”
客套话谁不会说啊，方略和他闲扯着，最后从他的家中拿到了全套的《几何原本》。
是的，巴理明直接把全套的《几何原本》借给了方略。
满心欢喜的方略抱着十几册沉甸甸的“知识”准备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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