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暮忍不住笑道:“你和她的初见,竟是因为这样一场车祸?”
高哲羽道:“我从来没见过心思如此单纯的小姑娘。谁都不会想到,一个被车撞了的女孩,倒在地上不哭不闹也不喊疼,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背诵着课文。我记得她当时背的是苏东坡的《赤壁赋》,背到‘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然后忘了后面一句。我撞了她,心情也有点沉,匆匆下车查看她的情况,却见她半张着眼,虚弱地问我后面一句是什么。我哭笑不得,但还是告诉她,后一句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然后她就舒展眉梢笑了起来。我想,幸亏我读书的时候也曾努力过,许多必备的古诗古词古文,都还有些许记忆,其中许多名句也能随口背诵出来。如果我当时没接下她的后一句,可能我和她也不会走到一起。”
沈星暮觉得,也只有心灵皎洁纯白的人,才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昔日的陶鸿、徐旺、元成辑、易轻狂,少年时代大概都是如此。
很快的,沈星暮意识到吴慧是他参加善恶游戏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女性心灵纯白之人,在此之前的四个人都是男性,因为他有种“心灵纯白之人一定是男性”的错觉。
现在看来,心灵是否皎洁透彻,与性别没有丝毫关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山上斜挂红艳艳的夕阳,余晖下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惊掠而起,映着近处的绿野、竹林、湖泊、以及雅轩,勾勒成一幅鲜活生动的落日图,倒也令人息心。
高哲羽还在讲述他和吴慧的过往。
那次车祸过后,他急匆匆将她抱去医院,照片子做检查,结果她只是右肋有较为沉重的撞伤,没伤到骨头,摔倒时也没磕到脑袋,全都是皮外伤,吃点活血化瘀的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高哲羽在医院伴守吴慧一天一夜,连回沈氏集团做项目报道的事情都已抛之脑后。
吴慧躺在病床上看笔记,一直背诵各科的知识,有时候背不出还问高哲羽知不知道。
高哲羽当时脑子非常活跃,被他搁下十数年的课本知识,全都在大脑里活跃涌动,竟将吴慧提出的大部分问题都回答上了。
因此他们聊的很融洽,完全没有肇事者与受害者的纠纷。
高哲羽觉得,若不是吴慧有着与其他小姑娘不一样的单纯,他早就丢下医药费走了。
第二天,吴慧坚持要回学校上课,说是高考已经迫在眉睫,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还对高哲羽道谢,感谢他耐心地陪了她一天。
高哲羽想留一个吴慧的电话,结果却得知她没有手机。
高中生没有手机是非常罕见的事情,除了那些穷得家徒四壁的家庭的孩子,几乎人手一部手机。
高哲羽见吴慧穿着寒酸,皮肤发黄,便知道这是常年吃不好、穿不暖所致,心里一阵疼痛,便拉着她去买手机和新衣服。
吴慧严词拒绝。
高哲羽便告诉她,不想要新衣服可以不买,但手机必须要有一个。不然他以后找她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又联系不到她,该怎么办。
吴慧听闻高哲羽以后还愿意听她背古诗词与其他科目的公式、概念,心动了。
她向高哲羽道谢,又捏着小拳头保证,以后挣了钱一定还他一个更好的手机,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下这辈子的第一部手机。
后来高哲羽和吴慧一直保持联系,他一有闲暇便会来霓城,带她出来玩,吃好吃的东西。
她起初很抵触,觉得拿人手短,但又觉得他很温柔,很让人安心,慢慢接受了他给的一切。
若非吴慧这次遇到这么诡异的女尸事件,高哲羽还会继续与她保持如此似兄妹又似恋人的奇特关系,直到最后,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结婚成家。
高哲羽把这个还算漫长的故事讲完,天已经黑透,吴慧躺在卧房里,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沈星暮和徐小娟准备先离开,去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着手查喻香香的命案。
高哲羽询问道:“沈总,你明天还来吗?”
沈星暮点头道:“会来的。如果吴慧醒了,务必联系我,我想和她当面聊聊。”
高哲羽不解道:“聊什么?”
沈星暮道:“从她解剖喻香香的尸体起,经历过的一切事情。”
高哲羽道:“我已经说过一遍了。”
沈星暮笑道:“人的耳目并不完美,总会漏看或漏听某些信息,你只能说你看到、听到的,却不能保证吴慧看到、听到的和你完全一样。”
高哲羽点头道:“好的,慧慧一醒,我就打电话联系你。”
其实高哲羽的风景房不算特别小,毕竟两层楼,除了正厅还有好几间偏房。
如果沈星暮和徐小娟要留下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里面又多有不便。
毕竟这座风景房是高哲羽专门买来和吴慧一起住的,忽然多出两个人容易出不必要的乱子,而且沈星暮和徐小娟的关系也很微妙,两人绝对不能太亲近。
这一晚,沈星暮开车在霓城外环的一家宾馆写了两间房,两人都好好休息。
次日拂晓,天蒙蒙亮,大部分人还在甜美的梦想里,沈星暮便被徐小娟敲开了门。
隔着半开的门,徐小娟眉梢上扬,理直气壮地骂道:“沈星暮,你是猪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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