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姜荼把清汤寡水的白菜汤盛碗里，端着半碗汤，晃悠悠的再次走进餐厅里。
那坨擦桌纸依旧摆在那盘素炒小青菜里，粘牙糖根本毫不慌神，就想挑战妈妈的底线。
这种恶作剧已经是常态，姜荼始终冷着一副面孔。
走近餐桌旁，她看一眼菜里的那坨纸巾，把手上端的白菜汤放在桌边，坐下来，拿着勺子喝汤。
粘牙糖适应了她这种方式，胀红了小脸蛋，拍着桌子问：“姜荼，你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女儿放眼里！你把汤喝了，我喝什么？”
姜荼慢条斯理喝着汤，抬眸，示意那盘小青菜，“你不是选择了么。”
简短的吐出几个字，她继续埋着头，当干汤人。
粘牙糖也是拿这位妈没辙，稚嫩的小脸蛋多少有些无奈，叹口气，说：“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种监护人了，整天吃素，我能有营养长身体吗？！”
她端起比脸还大的汤碗，没形象的连喝几大口，又重重放下半碗汤，绕过餐桌，过来拉起小女孩的手臂。
“姜荼，你想干嘛？”胖乎乎的小手臂被提拎起来，粘牙糖有些慌了，“我可是看过法治节目的，虐待儿童，会取消你做父母的监护权的。”
“你觉得，我姜荼会稀罕？！”姜荼拽起粘牙糖的小胳膊，神态冷冷冰冰的，拖拽着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小短腿跟不上步伐，只能被她硬生生的拖着走，粘牙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挣扎的迹象。
因为，在姜荼做饭时，她已经在门缝里闻到对面汪奶奶家飘出的菜香味了。
馋汪奶奶做的大鸡腿，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
还有很多很多，她脑子里数都数不过来。
姜荼带着狠决的怨念，不顾母女感情，打开门，将粘牙糖丢出门外。
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她砰的关上门，转回身，继续坐到餐桌前，捧着大碗喝汤。
门外过道里。
粘牙糖蹲在门角，在小眼睛的周围抹上口水，就开始仰头哇哇大哭。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姜荼置若罔闻，坐在餐桌旁，不被打扰的喝着汤。
在外人看来，这就不是亲生的女儿。
对面的那扇门，被汪奶奶打开，先是叹气，再晃悠悠走过来，弯下腰问：“小糖果，你怎么又被你妈妈赶出来了？”
粘牙糖啜泣着，泪汪汪说道：“汪奶奶，妈妈不理我，还不给我饭吃。”
“这个姜荼，怎么能这样虐待孩子。”汪奶奶一边心疼着，一边拉起柔弱的小女孩，“孙女儿乖，跟奶奶进屋，奶奶做了好吃的红烧肉。”
今天不是周末，汪奶奶的孙子都在上班，没空过来看望她。所以平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位老人只做牙齿能咬得动的红烧肉。
粘牙糖兴冲冲的往对面屋里走，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过道里回荡着：“汪奶奶，我是小女生，吃肥肉会长胖，我想吃肉沫鸡蛋羹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糖果爱吃，奶奶就给做。”汪奶奶喜欢这个话唠开心果，领进屋，半敞着门，方便对面屋的过来找孩子。
说话声和奶奶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过道，姜荼喝着汤，清冷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落寞。
喝的汤感觉已没味道，她放下碗，推开椅子，去到客厅窗边，静默地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对面屋子里。
粘牙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播放的终于是最爱看的动画片。
姜荼想揪出当初对她下手的那个男人，惩治他。所以，平时在家里，粘牙糖只能陪着看法治频道。
汪奶奶把肉沫鸡蛋羹蒸进锅里，又拿来薯片，拆开包装袋子，当小祖宗伺候着，放进粘牙糖手里。
“知道我们小糖果喜欢吃烧烤味的薯片，所以奶奶这里管够，想吃多少，都有！”
粘牙糖擅长说甜话，笑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谢谢汪奶奶，汪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们小糖果就是嘴甜，这得要妈妈买多少糖吃，才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汪奶奶对眼前的小女孩爱不释手，摸摸头上的两个小团团，又摸摸小脸蛋。
粘牙糖吃着薯片，嘟囔着嘴：“奶奶就别指望妈妈给我买糖了，最近她都断了我们的肉，每顿都煮青菜吃，可是糖糖最喜欢吃的是肉肉。”
“哼！”她噘起小嘴，特别生气。
汪奶奶挨着粘牙糖坐下来，已经失去光华的双眼却透露着满满的怜爱，“告诉汪奶奶，你妈妈最近是因为缺钱吗？”
一个即将毕业的小姑娘带着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粘牙糖生完气，又继续吃薯片，“买肉吃很贵，可能我妈妈真的缺钱吧。”
就算姜荼缺钱也不会向女儿透露，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汪奶奶心头紧了紧，接着又叹口气，“都是生活所迫啊，要不是你爸爸……”
“算了，不说了。”汪奶奶没再往下说，只是抚摸着粘牙糖的头，慈祥地说道：“只是……小糖果呀，你要体谅你妈妈，不要惹她生气，她一个人带着你，已经够苦的了。”
粘牙糖吃着薯片，看着电视，随口回应一声：“我知道了，汪奶奶。”
简短的一集动画片播完，粘牙糖转过脸来，抬起小眼睛问：“汪奶奶，您能借我妈妈一点钱吗？等我读完幼儿园，就还给您。”
汪奶奶家里很有钱，汪奶奶的孙子也很有钱，每次过来，汪奶奶会给孙子往衣服里塞一叠钱，而汪奶奶的孙子也会买很多很多好吃的送过来。
一直以来，粘牙糖都很羡慕当汪奶奶的孙女。
汪奶奶反应了几秒，又低下头问：“你要借钱做什么？”
粘牙糖嘟了嘟嘴，变得懊悔起来：“因为家里没钱，我不想上幼儿园，妈妈今晚很生气，我也很难过。”
汪奶奶问：“你爸爸不是在给你们母女转钱吗？怎么会缺钱花呢。”
粘牙糖认真回答：“汪奶奶，赚钱的那个人不是我爸爸，他是陌生人，是坏人，我和妈妈都不爱他。”
听完，汪奶奶一脸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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