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秋水静静站在庭院中，望着石榴树发呆，回想着方才王嫣清醒时的那一幕，不由苦笑。
“这就是你说的，她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给我滚，滚啊！我不想看见你！”
……
“秋叔叔。”
一声娇唤，秋水一个激灵，转身看向来人，见秦依妍孤身走向他，不禁蹙眉道：“你怎么来了？你父亲也来了？”
看着秋水脸上的巴掌印，秦依妍一脸焦急，答非所问：“您的脸……可是秋爷爷打你的？”
“无事。”秋水擦了擦唇角，不自然道，“你来做什么？”
“以前我每次见秋叔叔，您穿的都是白衣，这次穿黑衣我差点儿没认出来呢。”少女巧笑倩兮，却依旧答非所问。
秋水冷了脸，没了耐心：“没什么事早些回去，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安全。”
空气安静一瞬。
“我听闻……秋叔叔和离了？”少女眼底的窃喜与期待一闪而过。
秋水转过身，假装没看见，冷冷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秦依妍彤红了脸蛋，手上绞着手帕，上前两步，“我爱慕您很久了，从第一次见您，我就爱慕您。从前您有妻室，我从不敢表露心意，可如今您已经和离了，我……”
“出去！”
一声冷喝，秦依妍被吓住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秋水提步便走，“以后我也不想听到你再说这种话。”
“为什么？我爱慕您，我不在意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也不在意您有过妻室与孩子，我只是想陪在您身边，和您……”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依妍立即住了嘴，看见那人，脸上血色尽失。
“我这还没死呢，这么快就上赶着……第几春啊？秋水。”
秋水脸色一变。
“让你早些签字你不签，如今在我面前演什么把戏？”
“反悔了？”王嫣冷嗤一声，上下打量着秋水，“反悔了不早说，何必惺惺作态？”
“这和离书好说得很，你签了字我立即走，绝不耽误你再娶。”
秦依妍满面通红，羞喜不已。
“姑娘长得花容月貌，真是令人心动。我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这就给你们腾地方。”
秋水脸黑似水，瞬间将人劈晕揽在怀里。
“你走吧，不要再踏进这里。”
“为什么？”秦依妍脸色青白，望着秋水的背影哭诉，“您不爱她，她也不爱您，既然她愿意和离，您为什么不同意了呢？您一直不都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约束，更不喜欢被人逼迫吗？她都这样对您了，您为什么不顺了她呢？”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秦依妍踉跄两步，疯狂摇头，泪流满面，“不，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您一直都不爱她，是她占了你夫人的位置不肯罢手……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秋水抱着人回了殿内，释放隔音结界，倚着王嫣怔怔发呆。
半年来，他在鬼城日日梦魇，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躺着的那一个月，似乎将他过去四十年的人生全部回放了一遍，曾经他有多混账，有多自私，如今就有多后悔，只要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他不介意在她面前没脸没皮的生活，他在她面前，从初见之时本就没脸没皮的被她一扇子扇飞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听着她有规律的淡淡呼吸声，他渐渐瞌睡起来。
王嫣醒来时，想揉揉发疼的脖子，却发现胳膊被人压着，猛的一惊，见是秋水这才放松几分。
那人正熟睡着，以往醒着的多情的桃花眼总是笑意盈盈，如今睡着了倒是乖巧极了，弯弯的睫毛随着呼吸一翘一翘，像极了秋生小时候……秋生？！孩子，她的孩子……王嫣猛的心中一痛，如同钝刀在她的心上来回慢慢地锯着，泪水不禁滑落，打湿了枕巾。
小又压抑的呜咽声吵醒了秋水，他皱了皱眉醒来，待视线清明时一愣，心脏压抑的揪着，抽痛不已，“嫣娘，我带你去见生生好不好？”
面朝里的人一僵，“去哪见？”
“鬼城。”
王嫣怔愣片刻，猛的翻过身，看向秋水，“她不是？……你什么意思？”
“生生的元魂，一分为二。”秋水垂眸艰难道，“一半被谢容封印在体内，一半留在了鬼城。”
“我半年前去鬼城，本想找到她另外一半元魂，将二者合而为一，再寻找一位突破天界的前辈为她重塑肉身，也许……”
“怎么会一分为二？”王嫣焦急打断，“那她今日异常是元魂不全所致，还是什么？”
秋水沉默良久，自动忽略前一个问题，“是傀儡术。”
王嫣眼前一黑，呼吸一窒，顿时头晕目眩，“果然是傀儡。”
她起身抓着秋水的衣领，含泪恨道：“为什么要做成傀儡？为什么？”
“我今日方从鬼城回来，父亲说，是有人偷走了生生的身体，族中当时无人察觉。”秋水一脸羞愧。
“都成了傀儡了，即便能醒来，她也是木偶，终生受制于人的木偶！秋水，你混蛋！混蛋！”王嫣哭着扭打着他，“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
秋水任她打着。
良久，王嫣停了下来。
“你今日怎的被那两个傀儡所掳？”
“我不知道。”王嫣愤恨的擦了擦眼泪，“什么时候去鬼城？”
“你想什么时候去？”秋水蹙了蹙眉，“你可能会……失望，生生的真丹、灵海融合，她的另外半个元魂，多是精、气、神所化。”
王嫣诧异道：“意思就是她没有喜怒哀乐？”
秋水微微点头。
“意思就是，她在鬼城就已经……”王嫣脸上血色尽失，“你们秋家的长生灯就是个摆设，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你们秋家人也是！”
“滚开！别碍事儿！”王嫣踹了一脚霸占半个床的秋水，一骨碌爬下床。
“那半个元魂已经塑了肉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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