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什么了？”常清风迷茫不已。
叶蓁释放隔离结界，“你不觉得，姜少主对白搭有些过分上心了吗？”
“你是说，白搭是秋生？！”常清风惊站起，一脸震惊，半晌无法接受，“那雷霄、萧苻甚至悦蓉不都对白搭很是上心吗？连在在那小子都被吸引，姜梦对白搭青睐有加也不是没可能？”
“你仔细回想回想。”叶蓁转过身，微微浅笑，表情意味深长，“白搭腰间的白玉风铃上刻有姜氏族徽，十有八九是姜少主所赠；绑发的红绳下挂着的一颗拇指指甲大小的蓝枫球，我突然想起，姜梦的身上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分明是一对。”
“一则，他是在低调、霸道的宣示主权；二则，他是想引起秋氏一族的注意，尽快让白搭的真实身份暴露。只是不知，秋水有没有看破。”叶蓁说着轻笑出声，“这孩子若是早生二十年，天下桃花十之七八还有秋水什么事儿。”
常清风回神，半信半疑，“蓝枫球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世间独有的一对，即便他们二人的蓝枫球是一对，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见那萧苻与白搭举止亲昵，可以分食一个包子。”
叶蓁失笑，“问题不是出在白搭身上，而是姜梦身上，恐怕他做的这一切，白搭未必知情。”
叶蓁笑看常清风，“白搭年十六，骨骼纤细仿若女子，虽变声阻碍视听，却被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认作姑娘，往往识破伪声高手的，不是高阶修士，而是听力绝佳、未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秋生年十六，四年前离家出走，两人有极高的相似度。这白仙士究竟是男是女，让悦蓉寻机一探他脉穴便知。”
“我此前一直疑惑，为何白搭周身无一丝灵气与真气，我想十有八九与谢东风有关，且与她入鬼城脱不了干系。”
“你的意思是说，她被封印了灵海？”常清风凝眉沉思，“谢东风为什么要封印她的灵海？让一个孩子弃法术不修，改为修剑术，若是仅仅为了隐瞒身份，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这恐怕就与她出鬼城之后所做的事有关，雪蛟龙的角，相思草，归灵花，这些串起来仿佛是在……”
叶蓁踱步，半天未曾说出下句，良久，站定窗前，凝神道：“出鬼城监察寮毫无察觉，连禁制结界都没有拦下她，她极有可能根本没有出来。”
“啪”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在室内，清脆刺耳，常清风斟茶的动作僵住，久久没有动弹。
“所以，你一直怀疑白搭在复活某个人，其实是在复活她自己？这太过匪夷所思，谁告诉她这个复活之法的？残魂又是如何存活的？”
“不对，不对。”常清风脸色一阵青白交替，猛烈摇头，“秋水难道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吗？明明白搭就在他面前，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常清风突然顿住了，她想起秋水已有多年不曾见过秋生，如今不知孩子是何模样也是有可能的，且白搭如今一头短发，秋水可能根本未曾把秋生与白搭联系起来。
“对了。”常清风惊叫道，“我记得秋氏一族有长生灯，每个孩子出生之时都会在祖庙摆上一盏长生灯，生则明，死则灭，若是秋生遭遇不测，那长生灯必会有异象，秋水不可能至今毫不知情。”
常清风越说越坚定，“城主府我们见他那日，他提及秋生时并无异样，那就说明秋生无恙。”
叶蓁转身看向常清风，面色平静如水，眼神幽暗，“天下禁制结界，只拦活物，不拦元魂。元魂，看不见，摸不着，无法阻拦。白搭年十六，不可能是禁制结界设立之前出来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的元魂仍被困在鬼城，一缕残魂驱使躯壳出来了。”
“元魂不死，长生灯不灭，所以秋氏一族乃至天下都不知道她已遭遇不测。”常清风眼眶泛红，颤声道，“这便解释得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鬼城。”
“她还只是个孩子……”常清风瘫坐在椅子上，“这秋水真真是可恶，即便六年没见过孩子，竟一丝不怀疑吗？”
“秋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叶蓁叹了口气，望着逐渐变红的枫树林出神，“秋天快要来了。”
“当年，我听师兄说，秋水少年在留城游学时认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相清秀，性格温柔，学识渊博，秋水引为知己，很是喜欢，大概是出身太过低微，被秋老夫人所不容。秋老夫人知道后，迅速为秋水定下了留城王氏族长之女王嫣。”
常清风轻笑一声，感慨道：“又是嫌平爱富、棒打鸳鸯的陈词滥调。”
“是啊！”叶蓁幽幽一叹，望着枫树林中一片血红，晚风吹得她格外冷，“后面就更世俗了，秋水成亲后没多久，就进了开元学院教书，秋生出生以后，他索性就搬进了学院，连家也不回了。”
“王嫣也是个性格要强的，不肯服软。”常清风想起多年前见王嫣的那一面，摇头叹息，“夫妻二人，一个教书，一个习武，把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家里。传闻秋生性格恶劣，便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不教育的缘由。”
常清风看着叶蓁的背影，担忧道：“你不是说，白搭的身体只能再撑两年吗？我们要去暗示秋水吗？再晚些孩子可就耽误了。”
叶蓁沉默良久，“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你现在就感到冷了？”常清风不知不觉被带偏了话题。
叶蓁搓了搓胳膊，“是啊，真冷。”
常清风蹙眉，起身关窗，“二殿下给你的碧水珠戴了吗？我再给你弄些暖珠来。”
叶蓁止住常清风关窗的动作，“不必暗示秋水，该做的，自然有人去做，我们去做，反倒于我们不利。敌在暗，我们在明。平时多派人注意着些。”
“何人如此歹毒，对一个孩子下此死手，不怕触怒秋、王两族吗？”常清风惊怒不已，转瞬脸色煞白：“秋生何时入的鬼城？离家的第一年去了何处？”
叶蓁侧头望着常清风久久不语。
“我即刻派影卫暗中调查。”
叶蓁双拳紧握，眼神幽冷，撤了结界飞身离开，“若真是他，我第一个杀了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常清风望着叶蓁消失的方向失神，“这恶臭了四十多年的天，要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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