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拼尽性命就是为了保他一家一族,长盛不衰?”
“恕阿信不愿为他们舍命!”
阿信的这一声,道出了在场所有的凰羽卫的将领的心声,话落,阿信解剑交出凰羽卫的令符,跪在地上,双手呈上。
养由基和司剑双双上前,大手左右按在他的肩头,对他大喝道,“阿信,若敖氏之事与殿下无关!”
“就连大王都不一定能知道这些,何况是身处楚庸战场的我们?”
周造的将领都齐齐看向堪舆图前的女子。
他们的殿下。
等着她一个答案。
四下里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直响,目光交织成网,芈凰双手交叠在前,紧紧相扣。
她也不愿意揭开这个真相,可是成嘉要她回答,绝不逃避的回答,所以她做好了被众将士指责的准备,是她在没有彻底了解若敖氏之时,将他们引向了一个错误的深渊,现在她想后退,可是命运不容她选择,只能向前。
成嘉修长的身影举步上前,站到女子的身前,挡住了所有人指责的目光,对地上跪着的阿信说道,“太女自然也不愿意,不然她不会当着我们这么多的人面,亲自揭开这个真相,于她而言,这个真相,更加惨忍……毕竟若敖氏于她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芈凰闻声,有一丝恍惚。
她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受,但是她拉了拉成嘉的袖子,示意他让她自己来说,“成嘉,不用说了……是我错了。”
“身为凰羽卫的主将,我有责任为他们分辨一切,可是面对朝堂上的争斗,阴谋,诡计,年轻的我还不懂那些复杂的政治,还不懂那些蓬勃的野心,只是天真地选择了强大的靠山作为依附,让我们所有人渐渐陷入不可知的权力漩涡的争斗之中,无法退后。”
所有的天真,在一日之间远去。
所有的成长,在一日之间完成。
这一切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
会议结束后,芈凰一个人独自留在大殿之中,看着正殿之上,高高供奉着的黄金剑盒,“啪嗒”一声轻轻打开,如玉的手轻轻划过纯钢打造的太阿王剑的剑身,一丝寒光流泄而出,然后一把抽出王剑,目光落在那锋利的剑刃之上。
抽剑断火。
火光一瞬间,猛然爆涨。
下一瞬间,全部无声熄灭,殿中却响起一滴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地面的水花声,微微呜咽,殿外大雨中不知何时隐隐传来一阵箫声,让她不由想起在东郊的日子,成嘉吹的好像就是这个曲子。
随着箫声迈开步子,芈凰走向朱窗,追逐着这雨中缠绵的箫声,停在雕花的朱窗前,隔着朱窗,看着窗外飞檐下挺拔如紫竹的男子,箫声熟悉,一瞬间入了她的心底。
殿外哗啦啦地还在下着大雨,天地间一片雨幕笼罩,覆盖住这荆蛮第一宫巍峨耸立的宫阙。
呜咽的箫声不停,悄悄地飘进耳里,仿佛风雨中迷途的鸟儿,不知前路,忐忑彷惶。
目光不由落到琴桌上的梧桐凤琴,心念一动,芈凰起身走到那架凤琴前,出神地看着刻着有凤求凰的琴身。
突然坐下,勾指轻挑,临窗而坐。
一曲《矜持》从她指尖倾泻而出,闻者哀伤,殿外,有人闻声乐曲一变,时而婉转时而凝滞,凝重中带着一丝铿锵,仿佛抗争风雨的蔷薇,怒放天地,迎接着大雨后的彩虹。
芈凰也不知道是怎地,听到这曲子,突然止住了琴声,脸上绽出一丝带泪的笑容,复又勾指附和,拨开心中的迷雾等待彩虹来临的时刻。
突然“铮”的地一声,琴弦断了。
身后“吱嘎”一声,门声响起,有人背着银色的雨光缓缓走了进来,手中握着紫箫,神色紧张地道,“你怎么样了?”
芈凰松开琴弦划破的手,心头一惊,指尖还有些微微的疼痛,回头看向来人,含笑摇头,看了一眼身前的这架七弦琴两端的断弦命司琴收掉。
当日与若敖子琰一句琴瑟和鸣的鸳盟,今日琴断瑟何在?
叹了口气,道:“琴弦断了。没事,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有事情要交待陈晃他们吗?”
“已经交待了。”
成嘉点头,目光担忧。
司琴也走进来一面帮着收琴,一面说道:“太女,没事,明儿我拿到琴师里去修一修就好了。”
芈凰摇头说了一句就起身抄起手边的太阿剑,“不用修了,修也修不好了。”
司琴不解,还是应了一声,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安,琴弦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成嘉看向她手中的太阿王剑,不经意间想起去年在书房中,若敖子琰对她说的话,“你刚刚想什么?”
芈凰清声道,“你今天说的对,国家和个人之间,我有义务做个选择。”
“你现在想杀了越椒?”
“嗯。”
“他的武功太高,除了司剑,很难有人能近他的身,他的身边也必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芈凰分析着几次若敖子琰,司剑与越椒交手的情况来看。
“与其担心越椒作乱,不如担心令尹大人的安危。”
“令尹?”
“嗯。”
成嘉点头。
“越椒要乱,要反,第一个必会反了令尹大人,因为他与令尹还有子琰之间有嫌隙,太女应该知道。”成嘉提醒道,若敖越椒几次与若敖子琰之间互伐,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已是生死之仇,无从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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