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具人彘躺在地上，胡焯已然明白自己的命运，既不吵闹也不挣扎，平静祥和地仰躺在地上，被带回去做研究，也总比魂飞魄散来的好。
巨狼拐着腿走到胡焯身边，矮下身子凑近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地咧了咧牙，仿佛很不中意这份菜。
它的表情落在沐辰眼里，多了几分深意，要知道，当时基地里那只五级体碎成满地冰碴子，巨狼冒着被冰冻上的风险都要用舌头舔干净，生怕浪费分毫，跟现在的模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包括刚才吃另一只五级体那么痛苦，她不得不思考这些所谓的五级体，到底是不是现实意义上的五级体，而且比起尼古拉斯的独特能力，这两只除了速度快点力气大些，能力是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赵建捂着腹部，那里有一条巨大的伤口横跨整个身体，再深一点估计肠子就要掉出来了，但进化者强悍的体质愣是护住了那条生死线，他只是痛，却不影响移动。
他带着曹路将散落在四处的死者拢到一处，小心地包好，准备运回基地，十二个进化者，清醒的不过四人，包括蒲阳在内的重伤三人，折损含陈国华等五人。
这是巨大的损失，但他们没有时间哀悼，必须尽快赶回集合点，因为哪怕战况惨烈，斩首行动到底成功了，失去控制的尸潮很快会四散，身处后方腹地的他们不赶快撤离，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尸海中。
伊莱贾从藏身处蹿出，扑进沐辰的怀里，她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蒲阳从曹路的描述中得知隐在暗处的狙击手居然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的眉眼突然变得柔和而愉快。
就算这对眼睛再也看不见阳光，也不必太难过，人类的世界里总有汹涌的后浪。
几个人相互搀扶，白狼应沐辰的请求，将遇难者的遗体拖在身后，往先前定好的集合点撤离。
月亮此时终于从层层乌云中挣扎钻出，月光洒在那个小村中，显得很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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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慈星抹一把脸上的水珠，也不知是血还是汗，人类阵营被压缩到了内外城之间最后一道防线，再往内就是内城的城墙，里面聚集着数十万的居民，听着外面的嘶吼与枪炮，彼此依偎着。
“首长，您撤吧，您先进内城！”警卫员小张一枪崩掉爬墙的行尸，扯着刘慈星的胳膊大喊道。
防线好几处出现了豁口，战士们用身体当沙包进行填补，但这仅剩的万余将士，面对看不出减员的尸潮显得异常稀疏。
一只二级体踩在行尸的脑袋借力猛地向上一窜，刚巧落在刘慈星的身侧，挥舞着爪子挠向刘慈星的后背，小张迎上去用步枪顶住，用蛮力将它扫倒，紧接着一颗子弹打碎了它的脑袋。
笑话，在他这个二级进化者面前，想伤军长，异想天开。
然后他想回身继续劝服刘慈星进内城，就觉得背心一凉，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小张低头看向胸口透出的那只漆黑的爪子，整个人都麻了。
偷袭成功的二级体一爪子掏出小张的心脏，两口啃掉还在跳动的脏器，刘慈星眼睛瞬间充血，抬手就是两枪，被变异体轻巧躲开，并举爪反击。
突然有人将刘慈星朝后一扯，跟着非常轻松地将变异体掐在手中，刘慈星甚至没看见他是怎么操作的，只看到彭志俊手掌接触二级体皮肤的瞬间，它就像被什么东西溶解了一般化成了一滩烂泥。
不愧是五级进化者，刘慈星被人架走时望着站在原地的彭志俊，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差距。
可一个进化者，无论他的等级多高，战力多恐怖，都无法改变严峻的战局，人类的战线继续被疯狂的尸群压缩，剩下的数千战士撤回到内城，那里有高二十米的城墙，以及架在城墙上的各种高科技武器。
只是，又能撑多久呢。
天边微微发亮，艰难的一夜接近尾声，守在城内的士兵们接过了接力棒，使用各种武器勉强把尸群压制在外，而撤进城的战士们窝在墙角，卫生员和炊事兵在其中穿行，不停地为他们包扎和递上食物。
每个人的脸上都糊着厚厚的血痂，你看不出他们的表情，是麻木还是悲伤，甚至有些战士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生机，直到护士走到他跟前，轻轻摇晃没有得到回应后才发现。
刘慈星在巡视中也发现了一个阖眼的小战士，他用手帕擦去小战士脸上的血污，不过双十年华，他的手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招手示意后勤将人抬走。
“老刘。”马如辉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慈星转身看见他躺在担架里，胸口是又长又深的伤口，脸色苍白，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
“老马......卫生员呢！”刘慈星心中冒出了丝丝恐慌，高声呼喊医疗兵，马如辉一把攥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这么大声，“战士们在休息呢。”
“民兵，我帮你征到了一万，都是有过使枪经验的，去找柳强，他那儿有章程。”马如辉咳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也越发小了。
刘慈星紧握他的手，让他不要再多说话，先顾好自己的伤，马如辉笑了一下，然后轻声地交代了一些内城事务，直到实在脱离不能多说，才停下。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掌心的温度也在渐渐变得冰冷，却有些固执地盯着刘慈星不放，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唇一张一合。
刘慈星俯下身，凑近他的嘴边，听了好一会才听清他的气音。
“江山，妙不妙。”
这个老马！刘慈星哭笑不得，刚想回他一句，抬头发现马如辉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刘慈星的瞳孔一瞬间收缩，眼眶发红，将手轻轻放在了马如辉不再跳动的心上。
一直守在旁边的秘书泪流满面，给刘慈星递上了一根钢制的签子，这是规矩，逝去的人必须用钢签扎入太阳穴破坏大脑，以免病毒作祟尸化，要知道所有人可都是病毒携带者。
虽然是规定，但无异于在亲友心上再开一枪，可是没办法，难道等他们“活过来”，再兵戎相见么。
刘慈星接过钢签，小心翼翼地从太阳穴扎入，动作轻柔，生怕惊扰马如辉的美梦。
妙啊，这江山，如此多娇，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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