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拖着步子从车站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小崔非要挨个人抱了一遍，大家才各回各家。
南枫推开店门，看见妈妈刚做好一杯咖啡。
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吧台上，快步接过来问道：“哪桌？”
“哎呀，回来啦！2号桌。”妈妈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真懂事，先把包放下再干活呀。”
南枫端着空托盘回来，“这几天人多吗？累不？”
妈妈笑了笑说：“就正常，不累，你和顾城那帅小伙不在，专门大老远来的小姑娘就少了不少。”
“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什么明星，她们就是来凑个热闹。”南枫转身打开桌子上的袋子，“给你的，戴上看看。”
妈妈拿起这个精致的银色细手链，轻轻点了点中间挂下来的小贝壳说：“谢谢我儿子，真好看。”
“那你上去歇会吧，我看着。”南枫走进前台。
妈妈看了他一眼，有点心疼，“儿子，你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我不累，你看你这黑眼圈，累了就快去休息。”
“我这青春期正精力旺盛的没处使呢。”南枫笑了笑，“对了，狗儿子怎么样？”
“挺好的，你们假期这几天没事出去溜溜它吧。”妈妈说。
南枫点点头，给顾城发了个消息。
稀粥：明天晚上一起溜儿子去呀？
顾城听见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但他根本没有时间看。
爷爷扶着吐了一地的奶奶喊道：“快！快打120！你奶奶可能脑血栓犯了！”
他扔掉手里还提着的礼品袋，拿出手机解锁，结果怎么都识别不出指纹。
“操！”他低骂了一句，在衣服上蹭干手上的汗拨了120。
挂了电话，他记不太清自己刚才说没说明白地址，应该说清了吧，医生说要及时清理干净嘴里的呕吐物，还有什么，什么来着。
他紧紧攥着纸给奶奶擦着，不能慌，不可以慌。
他轻轻拍着爷爷的背，“没事的，没事的，医生马上就到了。”
他从来没觉得秒针居然迈得如此慢，每一秒钟都像已经过了上万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隐约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时，身体的掌控权才重新回归，他飞奔下去领着医护人员一起跑上楼，把奶奶抬上担架，迅速背起爷爷进了车。
他知道，最近快到爸爸生日了，奶奶情绪一直不太好。其实他今天早上还买了给爸爸的生日礼物。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奶奶迅速被医生推去拍CT，顾城安抚着爷爷。
他闻着医院里让人心悸的消毒水味，麻木的被指挥着去办理一系列程序。
他攥着手里的纸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周。
在病房里，奶奶开始了溶栓治疗，爷爷守在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顾城在门口死死抓着门框，他感觉自己胸腔里像是被硬塞进去了什么东西，划得生疼。
他转身关上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握拳使劲砸着胸口，却依旧被压得有些窒息。
走廊里不知谁的电话吵闹的响了好几遍，直到再次响起的时候，路过的护士拍了拍他的肩。
他愣愣的摸着衣服兜，才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直未停过的震动。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南枫。
这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听见这个人的声音。
“喂？顾城？在睡觉吗？”南枫轻声问。
他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一句。
“啊......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听筒那边声音小下去，似乎要挂掉电话。
“没……”他想开口阻止，却被自己异常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南枫语气变得有些急迫。
顾城听见电话里传来衣服稀稀疏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风铃和关门的响声。
南枫是要过来了吧。
他清了清嗓子，“我在中心医院。”
“好，我马上到。”
电话依旧保持着接通状态，屏幕上通话时间一分一秒的增加着。
顾城举着手机靠在椅背上，头抵着冰冷的墙面，看着明晃晃的灯管发呆。
他听见南枫上车报了目的地，胸腔里卡着的那口气似乎稍稍松了一块。
“还好吗？”莫名让人心安的声音传来，“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顾城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开口说：“还好，不用带什么。”
“嗯，我听见了。”南枫应了一声。
“什么？”
“我刚刚听见你摇头了。”
顾城浅浅的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一直举着手机，听着南枫的呼吸，听着他下车关门，听着他跑着去便利店，又听着他身边响起医院的嘈杂。
“我要进电梯了，可能信号会不好。”南枫的呼吸稍稍有些重。
“嗯。”他继续举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灯管。
可能几秒，还是一分钟？总之感觉好像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身边停下。
“顾城。”
他睫毛颤了颤，举着手机的胳膊垂下，偏过头看向来人。
瞬间一行泪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南枫顿了一下，上前轻轻擦掉泪水，用手覆住他的眼睛，“别看那么久的灯，知道你不近视眼睛好，那也别嘚瑟。”
手心里似乎有睫毛扫过，有点痒，接着就是逐渐湿润的触感。
他本想缩回手去拿纸，突然被抓住了手腕，那指尖略带颤抖却紧紧握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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