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时候，顾城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不能睡。但是南枫身上偶尔会飘来的一丝丝咖啡厅独有的醇香，实在是让他丧失了最后一点意识。
接着，重复的梦境又开始了。
依旧没有终点的跑着，好累，精疲力尽。
为此他曾被要求去咨询心理医生，可他不想，不能回来的人，跪求神佛也是徒劳无益。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惊醒，再身心交瘁的昏睡，如此反复，恶性循环。
他在梦中都为自己叹了口气，不知道这身岌岌可危的躯壳和精神，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垮掉。
朦胧中似乎感觉有人拍了他俩下，顾城想睁开眼睛，但像有人用502把他的眼皮粘住了一样。
算了，他试了两次放弃了。
突然有东西连续砸在他头上。
“啊！”顾城几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被挤开的桌子“哐”的一声，把前桌撞了个趔趄。
他猛地抬头，额角泛着细密的汗珠，一脸惊魂未定。
全班一片哄笑，大林敲了敲黑板，看了他一眼说：“这里非常重要，一定要认真听。”
顾城搓了搓强睁开的眼睛看向黑板，非常漂亮的字，连化学方程式写的都像书上的打印版一样。
他边擦着汗，边瞟了一眼旁边戴着眼镜的南枫，果然听课的时候又变成了万年不化的冰山脸。
但是刚才腿上那两下应该是不是错觉，他要干嘛？提前报信？
顾城转回头努力地听课，大林声音尖细，不刺耳反而挺提神。他每一个字都听清了，但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脑子里拐个弯都没有。就黑板上写的那些汉语，也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短促的嗤笑一声，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活脱脱的学渣了，唉，人生无望啊。
剩下半节课他一直强撑着眼睛保持着清醒，最后挺到下课铃响的那一瞬间，头就“嘭”的砸在了桌子上。
真的努力到极限了，眼睛瞪的就差点对着大林淌眼泪了。
直到一阵桌椅相撞的声音把他吵醒，顾城支起身子一看，已经中午了。
“大林说，等你睡醒了，有时间去办公室找她。”南枫揉了揉有点酸痛的眼睛，“走吧，先吃饭去。”
“大林是生气了吗？”顾城想这阵上课一直在不断的睡觉，终于要被谈话了。
“不是，就字面意思，你睡醒了，没什么事就去找她。”南枫起身往门口走。
顾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骨头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他感觉自己要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了。
走在前面的南枫突然顿了顿，回头看，“你是不是快散了？”
“我谢谢您金口玉言，估计没几天了。”顾城疲惫的捏了捏后颈。
“你……是不是睡觉经常做噩梦？”南枫放慢脚步等他走到身边，偏过头低声问。
“你怎么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是不停的抽搐，还是念念有词了？”顾城有点紧张自己的形象。
“你那是被附身了吧。”南枫白了一眼，“就是感觉你睡觉时身体一直绷着，大林要砸你粉笔头之前，我拍过你两下。”
顾城低头笑笑，“没事，挺久了，习惯了……”
“你俩在那嘀咕什么？快走啊，吃不上饭了要！”孙宇转过身喊。
南枫迈开长腿汇入大部队，“我们刚交流顾城屁股底下，安全不伤身的弹射装置呢。”
“南枫，你大爷。”顾城叹口气，拖着步子跟了上去。
高二没有午睡，顾城吃完饭就去了顶楼老师办公室。
大林领着他出来，来到中间大厅的角落打开窗户，这样就算正常音量说话，路过的人也听不太清楚。
“大……额，林老师您找我？”顾城有点尴尬。
“没事，放松，我知道他们都这么叫，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大林笑了一下，“昨天没睡好吗？我看你困得不行了。”
顾城点了点头，“嗯，昨晚喝咖啡来着，没睡着觉。”
“以后早上喝咖啡，哪有晚上喝的。”大林顿了一下，接着柔声问道，“爷爷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老师帮忙？”
“没事，爷爷身体还行，奶奶还得有人照顾，不过也没有再严重。”他笑了笑。
“那就行。顾城，我是你班主任，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处理不好的话，一定要和老师说，明白吗？”大林个子不高，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顾城微微一怔，垂眸应下：“嗯，好，谢谢您。”
“老师看过你在之前学校的成绩单，成绩还可以。”大林笑了一下，“当然，成绩绝不是评价一个孩子的标准，但在学生时代它还是很重要的。不过老师也知道，总有些更迫切的事情会发生，必须费尽心力地面对。”
“所以老师会等你，等你想继续前进的时候，老师一定还会在这。但是，不让要我等太久，可以嘛？”大林轻声问道。
顾城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好，老师，谢谢。”
“那快回去吧，一会上课了。”大林调头微笑着拍了拍他胳膊。
顾城慢慢的晃下楼梯，其实他现在不学习不思考不光是因为没心情。
他现在就算好好学习，爸妈也看不到了。而且他不缺钱，就算不努力，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的过下去也是没问题的。持续了一年的折磨基本已经让他的力气消失殆尽。
他找不到一个所谓的人生目标能让自己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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