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咬着牙把脱臼的小拇指用力一拉，低头看了眼刚被一酒瓶子砸上的肋骨。
“靠，真倒霉催的。”
他对着四个躺在地上哀嚎的酒鬼翻了个白眼，扭头走出这条昏暗的巷子，摸了摸痛到麻木的的鼻子。
他看着一手的鼻血啧了一声。
果然，那什么定律来着，流鼻血的时候一定没带纸，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会下雨。
头顶天空一片灰暗，捏着鼻子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他下意识用手遮挡淅淅沥沥的雨，却入眼满手的血迹。
这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忽然眼前罩过来一片黑，隔绝了滴落在脸上冰凉的雨水。
“哎，给你纸。”身后有人说。
顾城转身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的男生，撑着把黑伞，一手拿着包卫生纸递到他面前，身后还躲着一个女孩怯生生的看着他。
估计他现在半张脸都是血的，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顾城抿了抿嘴，垂下眸，想转身走掉，突然被拉住了胳膊，手里强行塞进了一包卫生纸。
他张了张嘴，结果那男生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留，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又重新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一夜未停。
“班长，大林叫你去她办公室！”
“来了！”南枫从一群围着他嘻嘻哈哈的男生堆里挤出来。
他敲门问道：“老师什么事？”
“今天有个同学要转到咱们班，我一会开个会，你在办公室等他，带他去班级，”大林边收拾教案边说，“名字叫顾城。”
“转学生？我们一中能转学过来吗？”南枫有点茫然。
大林压低声音说：“正常是不收的，但是这孩子家里情况比较特殊，父母都算是烈士吧，从x市转过来的，现在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大林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老师认为你懂事，性格也好，上次我见这孩子一个人来办转学手续，感觉状态不太好，希望你可以多照顾点他，其他事情绝对不能往外说。”
“嗯，好，我多注意他。”南枫点了下头，“老师您去开会吧，我在这等顾城。”
他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没人的办公桌，琢磨着大林刚才说的事，x市的话，那不是一年前的重灾区吗？听说前线抢救的医生因为突发事故牺牲了不少，会不会......
“请问林老师在吗？”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啊，你是顾......鼻血？”南枫愣了一下。
“......卫生纸？”顾城看着面前穿着校服的人，差点没认出来就是昨天给他撑了半会儿伞那人。
南枫带着浅笑走近几步，“你好，我叫南枫，是高二23班班长，老师现在有事，让我在这等你。”
“嗯。”顾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走吧，我带你去班级。”
南枫走在前面侧身对他说：“哎，你长得有点像玩水枪之前的小李子，所以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
“你是混血吗？”
“......”
南枫微微挑了下眉，心想，大林这是又安排了一个麻烦，这货不太好照顾啊。
走到23班门牌号下，南枫领着顾城走进教室。
“大家安静一下，我介绍一位新同学。”他用食指关节敲了敲讲台。
“哇！这个小哥哥鼻子上贴了个创可贴，痞帅痞帅的！”
“腿也很长啊啊，至少一米八多吧！”
“诶诶，你们说他和班长谁更帅一点？”
南枫眯起眼睛对着一群窃窃私语的女生说：“口水擦一擦，小心脏收一收。这是转学过来的顾城，让他来自我介绍吧。”
“我叫顾城......”他面对这种例行公事的场面挺无语的。
突然下面一个胆子大的女生说：“顾城同学我想提问，你是混血吗？什么混什么呀？”
“......”
顾城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班的风气有毛病，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教室里的气氛正因为转学生冷凝着脸的沉默，而逐渐变得很微妙，提问的女生开始尴尬的涨红了脸。
“他男混女。”南枫走过来甩了一句。
全班短暂反应了一下，哄笑起来，那女生感激的看了一眼南枫。
顾城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正偏头看他的班长，“那不然你给我男男混个血看看？”
“我没有那兴趣爱好去实验一下，你还有其他什么想介绍的吗？”南枫勾着嘴角微笑，语气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可说的。但顾城也不想第一天就做个刺头，于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南枫微挑着眼尾，本来已经做好了接下一招的准备，结果没想到转学生还挺有分寸，于是颔首指了指窗边，“现在就靠窗最后一排没人，你先坐那吧。”
顾城懒散的在座位上支着头，望向窗外发呆。
这是一节什么课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周遭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膜，听不真切。是那种溺在深海里的感觉，一直往下沉着，压得喘不上来气，周身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顾城！”耳边突然炸了一声。
“哎卧槽！你干嘛啊？！”他瞪着眼睛看向弯腰趴在他耳边喊的南枫。
“不是，我叫你半天了，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南枫也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呼......没事，要干嘛？”顾城用手挡住才发觉到刺眼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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