犷平以北，长城以南。
司马懿看了一眼旁侧的王昶，“地道挖好了？”
“长城底下都是坚石，咱们的兄弟挖了三四天，总算是挖通了一条通道。”
“那就开始吧。”
“喏。”
司马懿目送王昶离去，看了一眼身侧白发苍苍的老者。
“上师当真不准备随我去塞外？”
“我乃方外之人，只想在大汉的土地上，了却残生。”左慈，一个长发随意用一根树枝扎好，不修边幅的老者，就这么手持拐杖，立于山间。
“上师既然心向大汉，却为何要助我司马懿？”
“你的对手是曹操，昔年他曹孟德，怠慢了我，我出手助你，是为报仇。”
“哈哈……”
司马懿顿时放声大笑。
“上师不是说自己是方外之人吗？方外之人若是记仇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清净啊。”
“你可知，那曹操是如今大汉天子刘封的岳父，而刘封麾下有百万精兵，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的安慰遍布五湖四海，只要一声令下，无论上师在哪一座名山大川修行，也会被他寻到的吧。”
左慈一手抚须，“那我助晋公，便是为了晋公横扫塞外夷族，开疆拓土之功；又舍弃辽西各郡北上，避免幽州几十万百姓生灵涂炭，如此大功德而来。”
司马懿苦笑着摇了摇头。
“上师说笑了，在刘封、曹操面前，我司马懿，没什么功德。”
“不过是一个篡权夺位的小人罢了。”
“上师，您走之前，我且问你最后一件事。”
“晋公但讲无妨。”左慈一直有恃无恐，昔年孙策杀于吉，便为他招致祸端。
想来，司马懿不会自己找死。
司马懿迈步走到近前，压低声音，“敢问上师，我那命.根子，是否还能……”
左慈目光微微一波动。
果然，他刚来的时候，就听出了司马懿语气中的阴柔，没想到……他果然是废了。
难怪会愤怒之下，将曹睿也给杀了。
若是唤作平时正常的司马懿，也不会这么去做吧。
杀了曹睿，他便已经是自绝于天下了。
“晋公，老夫只是游方术士。”
“懂些南边大汉天子刘封所说的天工开物，也懂奇门遁甲和兵书阵法。”
“也能掐指一算，夜观天象。”
“能知祸福，也能通晓阴阳。”
“只可惜，这续命接活儿之法，实在不是老夫擅长。”
“晋公不如日后大胜，去寻那南边的杏林圣手张仲景和华佗？”
司马懿摆了摆手，“也罢也罢。”
“上师且自去吧。”
“老夫就不送了。”
“哈哈………”
左慈在一阵大笑之中，伴随着长城底下，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消失在远处的丛林里。
这哪里还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转眼便走出百步之外，消失在密林深处。
司马懿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
知晓了他秘密的人，如今大多都被他斩了。
能活下来的，也就是司马孚那些人。
这个左慈，他方才是动了杀心的。
可他还是忌惮。
因为孙策。
昔年孙策何等勇武，若非是于吉算计，又怎会被许贡门人，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死士所害呢？
“杀啊！”
山道上，韩德在爆炸平息之后，第一个率军冲过了长城隘口。
随后是护着司马师的王基。
再然后是徐虎，带着弓箭手戒备着四周的城墙。
“主公快走。”
周旨和胡遵，带着人马护着司马懿，百年朝着长城隘口走去。
城头之上，严颜连续咳出几口灰尘，这才爬起身来，指着城墙塌陷处。
“给我放箭，用滚石檑木砸，一定不要让司马懿逃了。”
“将军，城头上的箭矢和滚石檑木，早就用光了啊。”
“那就用沸水。”
“还有，这些被炸碎到处乱飞的城墙砖，不是也还可以用吗？”
“喏。”
很快，迅速反应过来的几千将士，便从两面不断倒下沸水，又用破碎的城墙砖朝下砸击。
一开始，底下还传来砸在盾牌上的声响。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等烟雾散开，已经有超过一多半的魏军，顺着一二十米长的长城一段，朝着塞外逃去。
“哎！”
严颜看着司马懿的大纛远去，气得猛地一拍城墙垛口。
“曹公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我，陛下前日还发来诏令嘉奖，我却无能，没法堵住司马懿的去路，我又有何脸面去见陛下啊。”
严颜想到这里，羞愧得想要拔剑自刎。
“将军，我们麾下还有三万大军，司马懿连日攻城，已经是疲军，不如我等顺势杀出，一路追杀他们到草原上。”
旁侧，刘璝猛地握住了严颜的手臂。
开什么玩笑，让严颜这位食邑一千八百户的主将嗝屁了，他该怎么向刘封交代？
“好，立即下城，出塞，追击。”
严颜指着城关下方，“我们还有三千匹战马，老夫亲自带骑兵追击，马岱。
“在。”对面城墙之上，马岱应声高喝。
“你带大队步卒杀来，刘璝将军，你留守长城。”
“喏。”
“杀啊！”
城头之上，迅速冲下三万蜀军，沿着司马懿大军逃遁的方向，追了上去。
隔着十几里外的一处山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好看着这一幕。
“天下纷争，止于一个【一】。”
“司马懿，你想篡权夺位，可得位不正，便不能长久。”
“兵败之后，你司马懿的下场，莫非你就没有过多考虑一二吗？”
“老夫助你，是不想这万里长城，再被我汉人的鲜血浇灌太多。”
“免得折了这城墙的寿。”
“你去了塞外，也并非是从此鱼入大海，鹰入苍穹。”
“海阔天空，从来都是对我等游方术士所说的。”
“你们说是吧。”
“王兄。”
“童兄。”
左慈面露苦涩，看了一眼前后两道苍老的身影。
提枪的童渊，抱剑的王越。
并非是他左慈不想立马开溜啊。
而是当世最强的两人，把他包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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