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荀玄失魂落魄地走到房门边上。
“府内挂缟素,白灯笼,所有人换丧服。”
“家仆报丧宫中,快马报去冀州。”
“凡我荀氏一族门生故吏,都来祭奠。”
“喏。”
荀氏府内,哭声大作,而相隔两条街的崔府,此刻却有着两人对峙。
“糊涂!”
崔琰将一份竹简直接砸在杨训的身上,“杨训,你是本官亲自推荐的人才,本官以为你忠贞,你爱.国,你是当朝独一无二的直臣。”
“可如今看来,你就是一个巧舌如簧,曲意逢迎的小人。”
“恩主,我是否是小人不重要。”杨训沉着脸,“但若是今日之事,你不答应,那一位坐上皇位之后,你的侄女一家被杀,难道事后恩主就不会被问罪牵连吗?”
“即便是死,我崔琰,也不会去讨好他司马懿。”
“他有本事就登基,他登基称帝之日,便是我崔琰身披缟素,一头撞死在宫门前之日。”
杨训眼见实在劝不住,双手安放在一起,“那恩主便是不顾三公子的性命了?”
崔琰沉默了,他还是想为曹操、曹丕保住曹植的。
至于曹睿……他保不住,但他敢断定,司马懿一时之间不敢杀他。
“三公子,如今被监视甚严,只怕是……”
“司马懿要登基称帝,三公子必死无疑。”杨训指着府外,“可若是恩主能主动站出来,说不准能为三公子寻得一条活路。”
“活路?”
“在宫中做他司马懿歌功颂德的大臣吗?你觉得以三公子的气节会答应?”崔琰冷笑,“杨训,你此前不过是不忠,可现在怎么眼瞎了?”
“三公子乃是太.祖皇帝之子,昔年若非是他好饮酒写诗,忘了帝王大业,你觉得太.祖皇帝不会将江山交给他?”
“如此争位之才,岂会委曲求全,向夺了自家皇位的仇敌屈服?”
“哈哈哈……”
崔琰朝着大门拂袖,“现在,杨训,你已经不是我的门生故旧。”
“我崔府高门大宅,岂容趋炎附势的小人在此处聒噪。”
“滚吧!”
“恩主……”
“哎”
杨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崔琰,猛地一甩袖子,迈步出府。
在杨训走后,一名仆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崔琰近前,“家主保全这杨训性命,他却浑然不知,若是他因此事和家主分道扬镳,前去司马懿处告发家主,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是让老夫早些死了罢,又有何妨?”崔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到书房。
开什么玩笑。
曹植执掌曹魏细作,他崔琰的侄女是曹植的王妃,方才若非是他痛骂一顿杨训,还暗地里给潜藏在府中的曹魏细作打手势,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此刻杨训还能活着?
在这些忠心的死士心中,叛魏之人,都得死!
“唰”
在书房恢复寂静之后,府内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叔爷爷。”
“曹苗,你怎会来此?”崔琰看清来人,面色一惊。
曹苗,这可是曹植的长子。
“我父亲已经准备动手了。”
“怎会……”崔琰面色一变,“老夫不是让他等到东平王他们被押解回来之后,再动手吗?”
“如今我曹氏宗族的兵权被卸掉,族人被分批关押,如同待宰羔羊,听闻叔爷爷要舍身成仁,唤醒我大魏君臣的良心,父王他,已经调动了铜雀台和摸金校尉,如今城内的隧道口,已经完全打开了,叔爷爷请随我去见父王吧。”
“铜雀台和摸金校尉啊。”
多么古老的名字。
在数十年前,曹操起家,也就是靠着摸金校尉从那些个君王大墓之中盗出来的宝贝。
铜雀台,世人都以为他曹老板喜欢别人的妻子。
嗯……
他的确是玩儿了。
但实际上,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铜雀台,也是曹魏细作的名字。
不过却守口如瓶,除却曹魏细作的执掌者,无人得知铜雀台之名。
是故,他们和暗卫拼杀了三年,也未曾覆灭。
“好,那走吧。”
崔琰看了一眼府外,“不过此刻,老夫府外,必定会有司马懿的人和蜀军暗卫盯梢……”
“无妨,既然父王都准备发动了,我等即便是被人知道逃了,又有何妨。”
崔琰微微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走进湖泊旁侧的假山,在搬动一块石头后,露出一个地道口。
崔琰府中家丁五十人,紧跟着他和曹苗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荀府内,荀玄也得到了消息。
“没想到是曹苗啊。”
“看来贾访兄弟你猜得没错,曹军细作,此前的确是藏在铜雀台。”
“传令城中的暗卫,混入曹军细作中。”
“既然知道他们是铜雀台。”
“那我们,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今夜就将这偌大的蓟县,闹个天翻地覆。”
“可是千户大人,曹植手上,没有兵。”
“哦?”
荀玄嘴角一咧,“他曹植手上没兵,可他手上应该有曹操留下的凭信。”
“如今的大魏军中,还有不少曹魏的忠臣良将,譬如北面,那郭淮虽然已经是征北大将军,可他麾下的乐綝、张雄等人会听他的?”
“还有许仪,此前执掌征北大军,难道他麾下就没有心腹?”
“让咱们的人,留意许仪动向。”
“这是刚从塞外送回来的秘报。”话音刚落,旁侧的贾访就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许仪亲率铁骑两万返回。”
“难怪,我说呢,为何曹泰在得知宫城大变之后,立即带着他麾下的三万大军出城北上,根本不做纠缠。”
“如此看来,曹魏还能有五万大军,若是曹植和他们汇合,便可以不顾曹睿的生死,另立旗号,和司马懿厮杀一场了。”
荀玄脚步走动在府内,“可惜我没能接掌荀氏大权,否则若是有我荀氏一族相助,曹植怕是还有机会攻入蓟县。”
“许仪手中那两万虎贲铁骑,足以碾压一切。”
“只要城门一开……”
想到这里,荀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贾访,此事你我再多谋划一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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