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在刘封下达重骑兵冲锋的命令后，无论是前头已经散开的刀盾兵阵型也好，还是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的长枪兵军阵也罢，几乎所有益州军士卒，都朝着四面溃散而去。
“什么情况？”
“敌军彻底崩溃了？”
“不是，是他们撤了，有意将中军空出来。”
指挥大戟士厮杀的张郃，猛地抬头看向前方，他麾下的大戟士，苦心操练多时，才三千人。
此战破敌上万，死伤也不过三百多人。
可是，很多人已经满头大汗。
穿着重甲厮杀的步卒，本来都是选拔大力士。
可即便是大力士，也顶不住一个多时辰的拼杀啊。
而且都还是以少敌多，你看对面的益州军，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样悍不畏死。
这还是那个坚守益州几十年不出的刘璋父子麾下的兵马？
怎么一来到刘封的麾下，就变成了铁血雄师了呢？
“嗒嗒嗒……”
突然，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立足于地面的张郃面色大变。
作为河北四庭柱之一，在曹营统帅骑兵最为出色的将领之一，怎么可能听不出骑兵冲击的动静呢。
可是，这种剧烈颤抖，若非是敌军就在眼前，那么，至少有数万铁骑。
刘封能有数万铁骑？
那以他横扫交州、益州的势不可挡之势，何不直接领着数万铁骑开道，直接冲杀过来。
今日的战场，不是他主公曹操一打二，而是他刘封一打二了。
当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两千铁甲包裹全身，就连眼睛都给一层镂空铁片包裹，只露出鼻子、耳朵部位，也有镂空的铁片。
这样的甲胄，显然是精心打造的。
对面只有两千铁骑，但冲杀起来的威势，就算是两万铁骑，也无法带给张郃。
“撤，快，所有车骑顶住这一支铁骑。”
张郃不愧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统帅之一，一眼便发现了这一支不同以往的骑兵最大的弱点。
和他麾下的大戟士一样，虽然破坏力蛮横霸道，但移动速度满。
而且终究是人力和马力，不如战车这等杀伐利器。
然而……此刻呼唤两翼的战车合围，还来得及吗？
战车分开，从两翼冲杀，为的就是给他麾下的大戟士空出表演的舞台。
他没想到的是，刘封竟然也有杀手锏。
“那是什么？”曹操站在车乘上，指着前边那地动山摇，气势磅礴杀来的一支骑兵。
“应该是穿了重甲的骑兵。”
“重甲？”曹操双眼瞪圆，还能这么玩儿？
不对，他麾下的虎豹骑，每人身上的甲胄不都是重甲吗？
重达几十斤呢。
就算在他昔日百万曹军之中，也是几百人之中才能挑选出那么一个。
若非是他征战几十年，还没有多少虎豹骑呢。
如今每年都在挑选虎豹骑的苗子，现在他的许昌马场能有多少？
不过几千而已。
“结阵！”
“准备迎敌！”
张郃的大嗓门回荡在阵前，就在曹操屏气凝神的刹那，他看到了什么？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随着滚烫热血飞溅而起的头颅，一个照面，两千重骑，直接凿穿了大戟士的军阵。
身着重甲的大戟士，足足三千人，一个照面至少被砍杀了七八百。
其余大戟士也被掀翻在地。
他们已经疲惫了，原本曹操准备在他们再突进一百步，就将他们给撤下来。
现在，悔之晚矣。
就在他们全部爬起身来的刹那
“杀啊！~”
地动山摇的喊杀声，来自后方的长枪兵。
还有那密不透风的弓弩阵。
“三千大戟士，完了！”
曹操一手扶着前额，只觉得头风病又快发作了。
“主公勿忧，某还在呢。”
夏侯惇突然手持长刀，顶在曹操身前，是的，在曹操长吁短叹的十息之内，两千重骑，已经凿穿了曹操的十万步卒方阵。
现在曹操身前，还剩下一万人。
一万名穿着玄甲，面色冷静自若的军士。
许褚的虎贲军！
只可惜，此刻许褚在抵挡马超，所以他的护卫将军，换成了夏侯惇。
夏侯惇猛地举起手中战刀，“虎贲军！”
“在！”
“迎战，自本将以下，绝不后撤半步！”
“喏！”
一万忠心于曹操地将士，就这么举着一人高的铁盾，手持短刀迎上了两千重骑，迎头撞上重甲铁骑。
“嘭嘭嘭……”
曹操看着几百名虎贲被撞飞落地，被马蹄踩踏，倒在血泊中，虎目含泪。
“撤，护我车骑后撤。”
“不能撤啊，丞相，此刻若是后撤，我军必败。”贾诩立即上前开口。
“若是不撤，今日这一万虎贲，会全部战死在这里。”曹操满脸痛苦地说道。
“可若是丞相撤了，全局会崩溃，士气会土崩瓦解，我大军会溃败。”
“身后就是潼关，丞相想被打回关东去吗？”
“丞相，丢了关中，今后我们可就夺不回来了啊。”
“马超必不是刘封敌手，若是让刘封得了关中，他会攻下凉州，会去塞外寻来许多战马，他会打造几万铁骑，乃至几十万铁骑。”
“到时候，我们中原唯一的优势骑兵就没有了。”
曹操狠狠咬紧牙关，“那便下令，骑兵回援。”
“丞相！”杨修面色大变，“您不怕马超趁此机会，偷袭我军后阵？”
“马超不会让刘封做大的，他也想要关中，也想要长安。”曹操冷哼一声，“虽然此时我心有不甘，将自己的性命交到马儿手中，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刘封此子，本钱太多。”
“传令虎贲，战死者，他们的家眷都归我曹操奉养，儿子能入颍川书院就读。”
“若是能活下来，我曹操，为他们连升三级！”
“告诉他们，我曹操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征战数十年，我曹操也就只败过赤壁那一次，他们信我，便奋勇当先，死战不退！”
“战！”
“战！”
“战！”
万人虎贲齐声大喝，声浪冲破云霄，回荡在偌大的阔野之上，数十万大军都为之震撼。
一瞬间，曹军原本已经跌落谷底的气势，又缓缓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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