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当吴婉挣扎着爬起身来，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酸痛。
她张嘴不能语，脚尖不敢动，甚至连放臭气也不敢。
枕边，早已没有刘封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单一角，看了一眼里边的暗格，暗格中，有着一本厚厚的羊皮书画。
画中有些小人……
她不过看了一眼，便闭上了双眼。
比起夫君，这图画却是太……小儿科了。
——
白水关前，晌午时分，六万益州军，旌旗飘扬，战鼓声隆隆响起，张任策马持枪，来到阵前。
他举枪斜指着关城。
“庞统，你枉为凤雏，虚有其名，我率大军抵达此地两日，你为何都闭门不战？”
城头之上，庞统轻摇着手中折扇，回眸看了一眼蹲在旁边喝银耳汤的银甲将军。
“子龙，你这师兄还在关下叫嚣，不如你出去和他过几招？”
“师兄下山得早，我是老师的闭门弟子，所以，百鸟朝凤，他没学。”赵云将碗里的银耳汤一口喝干，看着汤碗底部的两三颗枸杞发呆。
言下之意，赵云不想胜之不武。
“哈哈……”
庞统顿时大笑，“子龙，北地枪王张绣，你可见过？”
“说实话，我知晓我此前有两个师兄，可下山之时，老师也未曾提起，也并未有过想让我去投奔的意思。”
赵云抬头看了一眼庞统，“所以军师，我们是素未谋面，他们也不知晓我的存在。”
说着，他拿起了身边的龙胆亮银枪。
“只是，我知晓我大师兄张绣手中的兵器，乃是一杆出水虎头枪。”
“我二师兄张绣的枪嘛。”
赵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关下。
“我十岁上山拜师学艺的时候，老师便是一直用木枪教导我，等我施展铁枪的时候，老师施展的也是木枪。”
“他那一杆成名的百鸟朝凤枪，如今便在这关下。”
“哦？”庞统眼中露出几分惊疑，原来这张任才是枪神童渊最爱的一个弟子吗？
“走了，军师。”
说完，赵云翻身跃下城头，只有几丈高的城头，赵云随手将手中龙胆亮银枪在木制的寨门上猛地一刺，下坠的速度骤然一减。
眼见着距离地面还有两丈高，一匹雪白的战马，已经从大开的寨门中奔驰而出，将他稳稳接住。
“照夜玉狮子。”
对面，张任瞳孔微微收缩，只觉得这一个持枪的敌将，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张任，可认得常山赵子龙？”
“常山……”
张任嘴里低喃了一句，眼中浮现几分坚毅，“哪来的村野匹夫，也敢嚣张，可认得我手中这一杆百鸟朝凤枪？”
赵云瞳孔微微收缩，果然，这家伙已经认出了自己。
这借枪卸力，翻身落马的姿势，乃是他师门独有的。
原因嘛，也就是因为童渊这家伙，十分喜欢爬山，在山上传授枪法，而且很多地方还都是悬崖峭壁！
“驾”
“驾”
两马交错，两人出枪的姿势和角度几乎一模一样。
“铛”
两人感受着手臂上的气力，赵云只感觉一道闪电，几乎是麻痹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而反观张任，则是被赵云的气力给吓了一跳。
不过他转念一想，眼前这小子比他年轻，气力比他大也是应该的。
“梨花三探。”
再次策马交错，张任直接猛地一撇长枪，和赵云的枪杆架在一起，手腕一抖，三朵梨花便泛着寒光刺向赵云脖颈。
“七瓣寒梅”
赵云满脸凝重，抬手也是舞动枪花，可枪头分散的刹那，竟然层峦叠嶂，转眼间化作七瓣梅花。
“叮叮叮……”
两人各自被枪势震颤了一下，身形朝后跌倒的刹那，猛地一拉缰绳，又纷纷在马背上稳住身形。
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庞统分明瞧见张任座下的战马，被他拉动猛地扬起了马蹄。
显然，这一次卸力，张任有些吃力。
七瓣梅花，定然是要比梨花三探高明的。
“军师，主公到了。”寨中，高沛指着对面的山岭，之间那几里之外的陡坡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面“刘”字将旗。
“主公此番杀进蓉城，可是将益州文臣武将一网打尽了啊。”
远远地望着刘封身边那一字排开的几员战将，每一个都是气度不凡，“高沛将军，你可都认得？”
“那位是黄权，还有吴兰、刘璝、邓贤几位将军。”
“至于那位身材最为高大的武将，末将倒是没有听说过。”
对面山上，正巧刘封也在议论。
“王双，底下两员战将，比你如何？”
王双十来岁，此刻说话还有点儿女乃音，“那银甲银枪的，俺不是他敌手。”
“倒是那个穿着益州军甲胄的，某或许可以和他战个两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还是敌不过他？”
王双眯着眼，“不好说，我擅长使锤，而他擅长持枪，若是他和我正面砸击，他不如我，若是他与我游斗，只怕我不是他敌手。”
刘封眯着眼，“那他们现在就要分出胜负了。”
“哦？”王双愣神的刹那，便瞧见那厮杀的战团之中，似乎有着万千鸟鸣。
“赵云，可敢接我一招百鸟朝凤？”
赵云嘴角一咧，“来！”
他手腕翻转，百鸟嘶鸣同时从他枪下发出，转瞬的刹那，两道枪影已经撞击在一起。
“吁……”
张任直接从马上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反观赵云，只是轻飘飘地从马背上落下，单脚一点，也就稳稳地落在了平地上。
“老师还真是偏心啊，这一招没能传给我，全靠我自个儿凭着这一杆长枪参悟。”
“师兄能有百鸟朝凤枪已经是万幸，我那张绣大师兄，到死，只怕也没能参悟一招半式。”
“可你我师兄弟三人，也唯有他封侯拜将，宣威侯，有此殊荣，也不枉他戎马半生。”张任收枪走到近前，从马背上解下一袋酒，放到嘴边喝了一口，随手抛给赵云。
“喝完这袋酒，你我再战。”
“师兄弟情谊私下论，如今你我是各为其主。”
赵云饮了一口烈酒，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老师的亲笔书信，师兄也不准备看了吗？”
“嗒。”背对赵云的张任虎躯猛地一颤，声音骤然变得沙哑，“老师他老人家……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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