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响心头咯噔了下,该不会凌夜反悔了吧!
他抓着卷轴的手指微紧,谨慎小心地抬起头,鼻尖却嗅到一缕丹香。
“张嘴。”
凌夜打开被沈流响遗忘在手中的丹瓶,倒了一枚青色丹药,递到沈流响嘴边。
沈流响愣住,旋即将丹药吞下,“润喉丹......已经吃过了。”
“多吃无害。”凌夜说着,视线落在刚展开的卷轴,“这是从衡九阴手中夺来的,具体方位被他刻意抹除了,只能看个大概,帝宫也在找这卷轴吗?”
沈流响点了点头,手中卷轴有破损,有人用强大的法术毁了中心点,但能依稀看出封印穷奇的地方在——妖都?!
沈流响心下骇然,若其他地势还好,不难找,可妖都周遭成千上万个秘境,没有具体指向,穷奇藏在哪一个秘境皆有可能。
他揉了揉眉心,将卷轴合上,“师兄可知这里面记载的是什么?”
凌夜道:“封印凶兽的地方。”
沈流响握紧卷轴:“师兄为何知晓......另张卷轴哪来的,”凌夜之前现身八荒,应当就是受假卷轴的指引。
他想做什么?
“你不记得了?”凌夜指向旁边假的那份,语气莫名,“很久以前,有次出宗,你用它卷了两个糖人送与我,我以为是废卷,直到前不久,它突然产生异样,我发现是帝君的东西,调查下去,才知晓与几百年的凶兽有关。”
沈流响愕然。
竟然原身送的,拿帝君的卷轴包糖人......
他轻咳了声,沉默片刻,问:“师兄既然知道与凶兽有关,特意从修真界赶来,是何目的?”
凌夜道:“加固封印。”
沈流响微睁大眼,松了口气,他就觉得,凌夜应当不会有将穷奇放出危祸世间的想法。
略一思忖,他道:“我想把卷轴给帝父,或许能修复。”
凌夜若有所思,如此看来,帝君不知凶兽在何处了,否则不会让沈流响来寻,能从卷轴知道的消息,他已经掌握了,留着也无大用,便让沈流响拿了去。
凌夜近日已寻了不少秘境,来看沈流响纯粹意料之外,见他安好,便打算继续去城外寻凶兽,只是眸光又一次瞥到沈流响脖颈,脚步微顿。
他沉默几许,再次问:“是周玄澜吗?”
沈流响将三张卷轴收好,闻声疑惑道:“师兄指什么?”
凌夜一言不发地指向他脖颈,沈流响愣了下,抬手纳闷地摸了摸,从储物袋掏出铜镜,目光朝内探去。
“?!!”
顷刻,镜面俊美白皙的脸颊,染了一抹红晕。
沈流响忍不住低下脑袋,恨不得找条榻缝钻进去,他将被褥拢起裹紧脖子,嘴上磕磕绊绊的说:“啊......这、这个......被蚊子咬了,只是这个蚊子恰好姓周。”
末了,他想幽默的呵呵两声,但见凌夜一声不吭,也笑不出来。
“师兄......”
沈流响心里忽地有些不是滋味,“师兄为何非要取他性命,若因为妖族,当今世上那么多妖,他只是其中之一,为何偏要针对他。”
凌夜眼神淡漠:“因为他不是当今。”
沈流响心里一紧,旋即听到凌夜语气微缓,像哄小孩一般对他道:“师弟换一个如何,会有更好更合适的。”
沈流响脸色瞬冷:“不换——不要——”
凌夜大概没想到沈流响会突然生气,眉头微皱,片刻轻叹了声:“除他之外,你选谁都可以。”
“这话似曾相识,”
沈流响微眯起眼:“师弟记得,师兄说过谁都可以,唯独素白澈我不可喜欢,如今成了周玄澜,师兄怎么变得如此快。”
凌夜怔了下,仿佛才想起有这人,“对,他也不行。”
沈流响:“为何,师兄喜欢他?”
“喜欢......什么感觉......如你对周玄澜那般吗?”凌夜唇角噙起一抹轻笑,语气却很是寡淡。
“我没有这样无用的情感。”
“至于为何不让你喜欢素白澈,”凌夜解释道:“他是我命定的道侣,师兄没法让给你。”
沈流响脱口而出道:“是三生石吗?”
见凌夜点头,沈流响略一蹙眉:“师兄何必把这东西看得如此重,己要随心,师兄不喜欢他,让他做道侣有何乐趣,以后若是遇见喜欢的......”
“错了。”凌夜出声打断。
沈流响:“哪错了。”
“这是你的道,不是我的,”凌夜面色严肃,“修道者,有人顺应天命,有人逆天而行......我的道是前者,是顺应天命,是天道。”
此言一出,沈流响便知多说无益。
既然顺天命是凌夜的道,若他有所违背,才是犯了修真大忌,多年修为会毁于一旦。
他最后问了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除掉他,也在师兄的道里面吗?”
凌夜:“在。”
沈流响无奈:“既然如此,师弟来日就得与师兄为......”
凌夜静静看着他,脸上没了一贯的温和笑容,而“敌”字,沈流响却是说不出口了。
他想起梦魇兽挖出的记忆。
本以为,自己不是原身,没有与凌夜数十年的师兄情,也没有从小到大追在师兄身后的乐此不疲,“为敌”两字没那么难说,但话到喉间,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般,最后一字说不出口。
仿佛说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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