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开心么？”他问。
莫菁只微微摇头, 半晌, 才道：“一定要这样么？那些人罪不至死？”
闻言，瑛酃只目光一跃，眉眼流丽。愈发地温柔似锦：“那你说要如何？”
莫菁蓦地抬头望向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 才默默道：“今日我说这番话，非是要为他们求情。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欠的这些血债早晚要还的。”
他似疑惑，轻声问道：“你担心我？”
莫菁坦白, 眼里似含着千愁万绪：“是, 我担心你。我不止担心，我还害怕。如同你吸食曼陀罗叶, 那是有毒之物, 我可以研习医书, 我可以用尽平生所学为你调香, 为你研药, 直到有一日你可以不再需要那害人命的东西来治疾。这是我可以做的,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我知道我可以这样做。可当有一日，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终有他人回来要你的命, 这是你欠他们的,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以我害怕。”
瑛酃只轻笑一下，掌心贴着她的脸颊，莫菁仍低着头，从他这处望来，灯光下这温软的眉眼，细巧白皙的下颌，线条极美的含丹的菱唇都似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诱.惑，他一双凤眸曼艳又蕴含着无限风情，眼睫半阖，侧首欲低头相就。
莫菁指尖微紧，抓紧了衣角，微闭着眼接受并等待着他的吻。可下一刻，那夜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忽地浮现在脑海中，她心头一惧，侧首躲过了他的亲近。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一双手用力地绞着衣料一角，轻蹙着文细的眉尖，眸色暗含着一丝丝的慌乱竭力地不让人发现。
可他甚是平静，只凤眼暗了暗，仍然是温熙之色。他的手从她的脸颊处撤开，莫菁忽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忙伸出双手握着他的，抬眸望向他时，黑白分明的杏子眸幽幽然，半晌，才弯着眉眼轻笑，糯声启唇道：“不许你主动，这次要让我。”
她缓缓俯过身子，顺势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地在他的眉眼印上一吻，一路顺着小心翼翼地触上那柔软的唇，末了，她绯着颜离开，低眉时的那一抹娇怯似乎将此生的柔情都流泻殆尽，叫人生生移不开眼。
瑛酃只问，“给你的玉坠子怎么没戴？”
她双手环上他的颈间，与他额间相抵，微闭了眸子，轻声叹：“都有好好放着的。怕别人瞧见了，太过引人注目。”，忽地，她似想到了什么，张眼，抬起手腕在他跟前晃了晃腕间的双扣镯，侧首问他，“不小心戴上去的。这个有没有办法脱掉？”
他捉过她的手腕，微眯着凤眸，仔细端详一会儿，才缓声道：“开朝帝后的随葬之物也有同样双扣镯子，做工精巧，据说当年帝后正是戴上这个双扣镯后无法再摘下来才随葬的。”
莫菁心下一沉，且失落道：“岂不是要一辈子都戴着这碍眼的东西？”
瑛酃只一笑，眉眼柔丽：“总是会有办法的。况且……”，他补充道：“我也不喜欢你一直戴着它。”
闻言，莫菁只淡淡一笑，身子挨在他的怀里，继续方才相偎的姿势。彼此静默无言，似乎便这样任由时光流过，也无所谓。而她，也在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竭力地劝慰自己，你要好好爱他。
不知过了多久，莫菁阖着眼眸子假寐，耳边才听他如贯沙且柔的嗓音：“都过了一炷香时间了，你是想就这样装睡到天亮么？”
莫菁仍闭着眼，可唇角已然忍不住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她佯叹道：“眼下到了宫禁时分了，各处宫门都下钥了。”
说着，她半张开眼偷瞄他的反应，微转了转眸子，轻咬菱唇，小心翼翼道：“你要不要留我在你阁里过夜？一个人睡多冷清？”
她静等着他的反应，竟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些紧张失措，这般地患得患失，变得不象自己。他的指腹轻抚过她的脸颊，竭尽温柔，如同自己是个珍宝，被人捧在手心，极剧珍惜。
他抱起她，往内室里走去，帘子被打得伶仃作响，此刻她只觉心潮癫荡，如同置身云端，只有他可以依附，而她也将自己的身心依附于他，慢慢地放松下来。
夜色溶溶，烛光迟重，四处宛若都萦绕着一层橘暖的金光。他将她置于床榻之上。末了，莫菁坐在床沿，一张素丽的小脸红彩绯然，明艳艳且娇怯的模样，叫人瞧见了也觉得心头热起来。
他如同寻常人家里的一个普通丈夫，为她解开莲蓬衣，脱下绣鞋。
末了，莫菁只着着素白单衣，端严地坐在榻沿，双手似无处安放，搭在双腿处，局促不安地绞着指尖，只低头，一张脸热得不象话，端着如贯温糯的嗓音软声忐忑道：“从前……我的阿娘说，女孩子的身体不该随意给男人看，否则就要一辈子都跟着他。那个……虽无夫妻之礼，也未曾真正有过夫妻之实，可行馆那夜，竹青是真的把千岁爷当作夫君来看待。千岁爷也千万要喜欢竹青呀。”
他与她并肩而坐，冷白指尖轻抚腕间那一十六颗无患菩提珠，凤目幽幽且让人看不出是个何情绪，只眼角那朵艳丽梨花样儿丹绛如妖。他曼声道：“从前收下竹青绞的佛珠时所许下的话，未曾有半分虚假。”
莫菁心神微漾，敛眉含笑，原来只要是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而她，便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但凡从他言语间透露出对自己的一丝丝重视，都让自己心满意足了。
借着窗外的光，绸被盖在身上，被子的柔软让疲惫的身心都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她侧着身子，脸颊枕着手背，望着眼前这张极好看的脸，压抑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她在心中道，这一刻，只有自己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诉说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他却别开眼来，缓声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这样的目光让他无法面对。可下一刻，莫菁却抓过瑛酃的手，往她的身体里探去。
单衣下那副菲薄的身体如同是天公完美的杰作，他抚过的是一片温腻的美玉，是春日叠荡心神的雪融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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